为了谢西洲,而是为了简书怀。
这一刻,谢西洲微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,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发力。
「老公,你能不能熬点东西送过来,外卖的东西书怀喝不惯,他今晚胃出血全是因为替我挡酒的……外面还有好多记者……」耳边是冯芷烟持续的示弱和委屈。
听在谢西洲的心底,却像是受伤的心口被撒了盐一样腌着疼。
这几秒之间,谢西洲的脑海有无数种想法,可几秒之后,他脱口而出的依然还是一贯的安慰:
「别哭了,我马上过去……」
第三章 3
谢西洲几乎是叹息般说完最后一句,挂断电话的那一秒,他嘴里又苦又涩。
他安慰自己,反正也要走了,就帮她最后这一次。
夜晚的海市很冷,大雪苍茫下,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白。
就像谢西洲的心,一片荒凉,他一手握着方向盘,一手打电话订外卖。
做个外卖员,是他能说服自己的极限,再多就不能了。
等他到了医院,沿着楼层找到房间号,抬脚刚要敲门时,便听到里面一阵衣服的窸窣声,紧接着便是简书怀的声音:
「芷烟,这样骗谢西洲不好吧……虽然他提前离开颁奖宴,没有替我们挡酒,但这么晚骗他过来,我总觉得有些愧疚……」
撩起的窗帘下,冯芷烟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,从面对简书怀的柔情缱绻到说起谢西洲时的冷漠不耐,转变不过在一瞬间。
「你就是太识大体了,如果他今晚等我们一起走,咱们怎么会被灌酒,你又怎么会胃痛?」
「让他熬点汤来,算是便宜他了,再说,能为我跑腿,他一个舔狗求之不得。」
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场景,全一一落进了谢西洲的眼底,拎着外卖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。
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,才将浑身翻滚的气血,一寸寸压了下去。
随即,冯芷烟拿起桌上的梨子削起皮来,几个来回,便将一整个梨切成细小块状。
一块块,喂进简书怀的嘴里。
他投桃报李,也拿起一块喂给她吃,可冯芷烟却果断地摇头:
「这梨子哪能分,分梨分离,我不要和你分离!」
谢西洲看着女人面上浮起的绯红,禁不住自嘲一笑,只觉自己简直蠢到了家,为了她一个电话,竟然眼巴巴地半夜来送温暖,却不料也只是她的一个谎言。
七年的婚姻对于她只是一场游戏,而他对她的爱护和心意也毫不值钱。
谢西洲闭了闭眼,眼底不禁想起另一幕。
几年前,他为了护她被道具炸伤,躺在这家医院三个月,不能吃不能喝。
她也只是象征性地请了个护工将自己打发了,以拍摄任务为由跑去剧组拍戏,那时他也不过认为她只是事业心重。
可轮到简书怀时,她便像换了一个人,为他申请豪华VIP套房不说,还放下身段亲自做护工对他嘘寒问暖。
同一个人,两种关心,只是因为对象不同。
谢西洲攥紧了双拳,十指直直嵌入掌心,任窗口的寒风将自己满腔的心火扑灭。
好半晌后,他拎着两袋子外卖走出了医院,走到了街边的乞丐面前。
他放下外卖后,乞丐忙不迭地连声道谢,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谢西洲的嘴角泛起冰凉的笑意,忍不住讽刺地想:
「看!就连陌生的乞丐也会对我的心意,真诚感激。」
「可同床共枕了7年的枕边人,却怎么也捂不热……」
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,眼底温热的泪,大颗大颗滚落,顺着脸颊一行行流下,映着天边的圆月更见冰冷。
脚踩在深重的积雪上,沙沙地响,就像踩在自己的心尖上,颤颤地疼。
这一刻,谢西洲彻底死心。
一直在医院的冯芷烟左右等不到人,不由得气恼,掏出手机不停地给谢西洲发信息。
「到哪了?」
「怎么还不来?」
以往她的任何信息,这个男人都是秒速回复,可今晚却罕见地如泥牛沉入大海,没有半分动静。
她闷闷地坐在病房,可视线一落到熟睡的简书怀身上,心里的郁气又稍稍缓解了些,
上前几步给他整理好床被。
冯芷烟是在次日下午才回到家的。
对于谢西洲的反常,她虽然心底有些疑惑,但也并不很在意,换了舒服的鞋子后,便提高了声音:「谢西洲!我饿了!」
可视线所及之处却是满屋的空荡,并没有人回应,她咦了一声,这时,卧室的房门被人从里拉开。
「你在家怎么不说话,我说我饿了……」
「点外卖。」男人的声音是少见的冷硬。
冯芷烟满脸的错愕,她想不到自己被这么轻飘飘地打发了,怔愣间嘴里不由地问道:
「那你呢?以前都是你给我做饭……」
谢西洲的脸不知什么转了过来,看不出喜怒,却自带一股冷冽的气场成功让女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。
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。
以前,她只要到家,拖鞋和水果早就提前准备好,哪怕她凌晨回家,他也能二话不说下地起床给她做饭。
可现在,他不愿意了。
所以,他淡声补了一句:「我还要出门,你自己点外卖吧,或者让助理给你送。」
话落,他转身穿上外套,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,明明带着暖的底色却又偏偏生出冷。
冯芷烟刚刚冒出的火头突地熄灭了,沉吟几秒,疑惑地问道:
「大冬天的你去哪?」
她一边问,一边伸手扯住男人的手腕,指甲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力,钳进肉里。
下一秒,伴随着男人的声音,她整只手被甩开。
「放手,你弄痛我了。」
第四章 4
仍旧是平淡字句,没有解释的意思,只是眼底的神色又冷了几分。
冯芷烟呆呆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,有些难以置信:
「你吃错了什么药?一回来就给我冷脸?」
男人仍旧没有回答,淡淡瞥她一眼,擦身而过弯腰穿起了鞋。
要是以前,但凡她皱皱眉,他就要连声柔哄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,别说做饭甚至都能把命给她。
可是现在,他的一颗心如被数九寒天的冰雪冻住,再不能回暖,更别提还要花心思哄她。
原来,被伤透的心,再也不能复生。
等谢西洲踏出门时,冯芷烟已经回过了神,她上前拦了一步,理直气壮道:
「你既然要出去,那我要和你一起。」说着便要换上刚脱下的高跟鞋。
可一抬眸,就对上男人不带温度的眼:
「我们一帮子同事,你去不合适。」
她换鞋的动作因为男人这句话顿时一僵,像是很不理解,他竟然在拒绝她的示好。
毕竟以前,都是他死乞白赖地求她参加,可都被她一一无视。
不等她理清思绪,谢西洲擦身而过,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。
等他开车到达兰园,一众同事早已全部到齐。
看见他的身影,女同事们笑着打趣:「什么风把我们谢大摄影吹过来?」
「同事好几年,我都没见你出来过,还怀疑是家里的小娇妻不让你出门呢!」
另一个人咧着嘴凑趣道:
「他一个宅男,哪来的娇妻?我看他就是单纯的社恐!」
这话一出,众人哄堂大笑。
同事们这样调侃,谢西洲也只能苦笑地摇摇头,他们说的也没错,这几年,他为了冯芷烟几乎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社交。
其实几年前他作为杂志社的主摄,晚上也偶尔会和同事们出来小酌一杯。
可某一晚,他却在酒吧撞破冯芷烟慵懒地躺在简书怀的肩窝里,当时的她没有任何的惊慌,甚至懒懒地说了声,只是来见制片人。
他傻傻的也就信了,从没怀疑过什么,可冯芷烟却话锋一转,语带不满地瞪了过去:
「谢西洲,咱们这关系,你天天晚上出来不合适,再说你这一身酒气的我也不爱闻……」
「以后,酒吧你还是别来了,乖乖在家等我,好吗?」
冯芷烟说什么都是好的,从那以后,他果然再没去过酒吧。
想到这,谢西洲摇摇头,好脾气地站起来向众人赔罪:「我的错,自罚一杯。」
他好脾气地站了起来和众人一边赔罪一边喝酒。
一众人笑笑闹闹,不知不觉谈到最近的热搜话题:
「冯影后真是大手笔,颁奖典礼用来求婚,还是第100次,应该是爱惨了那什么简书怀吧?」
谢西洲拿着酒杯的手一颤,酒水险些撒了出来。
可一旁的人却毫无知觉,继续笑闹着八卦:
「可不是,两人青梅竹马,简书怀又将冯芷烟送上了事业的巅峰!算是双向奔赴吧!但是求婚那么多次真的太浪漫了!真的人间爱神!」
「最近冯影后的粉丝都在催两人快些结婚呢!他们马上该有一场世纪婚礼吧!」
没有谁注意到谢西洲略微黯淡的神色,他沉默地喝着酒,一口又一口。
简直把酒当成了白开水,这时不知谁问了一句:
「西洲,你那么大也要考虑终身大事了,一直单着总不是事!你看人家大影后都要结婚了!还是主动求的婚!」
「你是个男人,看中合意的姑娘,总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