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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上午7:30。
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,麻木地从硬板床上醒来。
枕边的电子钟跳成7:30时,楼下的油条摊准时飘来焦糊味。老板娘第六次把豆浆泼在客人鞋上,街角流浪狗第八十二次被外卖车轧到尾巴。我甚至能闭着眼数出窗台那只鸽子扑棱翅膀的次数——二十九下,然后它会把屎精准拉在302室晾着的白衬衫上。
但今天不一样。
我摸出藏在床垫下的手术刀,在左手腕划下第一千零二十四道血痕。鲜血滴落的轨迹与之前分毫不差,可当我望向镜中那张苍白如鬼的脸时,突然发现右眼角多了一道皱纹。
“终于……开始衰老了吗?”我扯动嘴角,任由血珠滚落在地砖缝隙里。千年来第一次,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。
上午9:30,深蓝心理诊所。
“李先生,您又迟到了。”
苏晴坐在橡木桌后,钢笔尖在病历本上戳出密集的凹痕。阳光穿过百叶窗割裂她的侧脸,让那件珍珠灰衬衫泛着冷光。诊室里永远弥漫着薄荷香,角落的青铜沙漏正在漏下第1024粒砂。
我熟门熟路瘫倒在真皮沙发上:“苏医生,今天能换个开场白吗?比如‘您手腕的新伤口需要包扎’之类的。”
她的睫毛颤了颤。这是第一千零二十四次诊疗中,她第一次没有立刻写下“重度妄想症伴自残倾向”的诊断。
“看来您很享受扮演先知。”她推开病历本,露出压在下面的草稿纸。我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“7:02”,有些字迹甚至力透纸背。
我猛地撑起身子: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这个时间的?”
钢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她弯腰去捡时,我瞥见她后颈浮现的电子纹身:深空集团的六芒星标志正在皮下泛着幽蓝。
上午11:30。
我攥着苏晴偷偷塞给我的纸条冲进便利店时,林小夏正在给关东煮加汤。她哼着走调的《生日快乐歌》,马尾辫随动作蹦跳,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彩虹糖包装纸。
“老规矩,饭团加热不加酱。”我把硬币拍在收银台上,“顺便查个人,深空集团的高级研究员沈冰。”
她扫码的手顿了顿,圆眼睛在镜片后眯成月牙:“客人,买情报要加钱哦~”话音未落,她突然抄起热狗机旁的剪刀抵住我咽喉,声音甜得像掺了蜜:“或者告诉我,为什么你能预判监控探头每六秒转动一次?”
冰柜的嗡鸣声陡然尖锐。我盯着她围裙下隐约凸起的枪柄轮廓,忽然笑出声:“因为今天是8月24日,而我已经活了一千次。”
她歪头打量我三秒,突然把剪刀插回笔筒,抓过我的手机一通操作。屏幕亮起时,我看到了深空集团绝密档案库的登录界面。
“时溯者计划第7号实验体,苏晴。”她舔掉指尖的番茄酱,把饭团扔给我,“她的脑波频率和你说的沈冰,在昨天下午2点17分有过0.3秒的重合。”
便利店的电子钟突然黑屏。玻璃门外,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将消音手枪贴上防弹玻璃。
下午14:17。
子弹贯穿我左肩时,我正拖着苏晴在医院的消防通道狂奔。她高跟鞋跟卡在台阶缝隙里,我干脆拦腰抱起她冲向顶楼。血腥味和她的香水味绞成致命的绳,勒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放开我!他们要找的是你!”她挣扎着去抓我渗血的绷带。
“错了。”我踹开天台铁门,“他们怕的是你后颈那个会发光的追踪器。”
狂风卷着雨水抽在脸上。我把她推到水箱后,自己迎着枪口走出去。领头男人的袖扣闪着和沈冰耳钉同款的红光——深空集团处决叛徒的标志。
“第1023次循环,你们用了神经毒气。”我抹了把脸上的血,“这次换子弹,挺有创意啊。”
男人扣动扳机的瞬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