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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件照在月光下慢慢变成林默的脸,签发日期显示是2003年4月17日——父亲考古队失踪当天。
公馆的挂钟突然敲响,铜钟里飞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甲虫。林默的视网膜上浮现父亲临终画面:二十个自己围在病床前,将青铜钥匙轮流插入老人的颅骨。
"你还不明白吗?"苏夜在窒息中挤出话语,"每个轮回都会产生新的林默,而我们......"她的身体突然虚化,变成无数飘散的老照片,每张照片都是不同年代的林默与苏夜的合影。
王建国的机械义眼射出红光,林默的左臂突然扭曲成青铜触手。当触手刺穿王建国的胸膛时,喷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散发着槐花香的泥土。
地窖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。林默看见七个自己正在合力推开青铜门,门缝里伸出的巨手上,戴着他失踪那年生日母亲送的手表。
林默的左手嵌入青铜门缝的瞬间,整座潇湘公馆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。墙壁渗出淡黄色的脂肪,地板变成跳动的脏器表面,那些黏腻的肉毯正将众人推向门内。
"停手!"苏夜突然尖叫着扯开旗袍,她胸口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缝合疤痕,"门后是......"话音未落,她脖颈上的勒痕突然收紧,将她吊上腐烂的房梁。
王建国的机械残肢突然暴起,齿轮咬住林默的左手腕:"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......"他的电子眼突然爆出火花,喉咙里传出父亲的声音:"快记住壁画!"
青铜门轰然洞开,腥风卷着发霉的宣纸扑面而来。林默看见三十七个自己正在门后厮杀,最年长的那个已经全身青铜化,正用齿轮拼凑着母亲的尸体。
墙壁上的血肉突然剥落,露出暗红色壁画:七具无头尸体围坐圆桌,各自将左臂伸进桌底的青铜鼎。鼎中浮出的婴儿面容,正是林默满月时的模样。
"这是最初的献祭。"苏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她被铁链缠成倒吊的十字,血珠顺着发梢滴在壁画上,"我们七人自愿剜去头颅,只为让永生之种延续血脉。"
林默的左手突然撕裂皮肤,青铜骨骼刺破血肉。当金属指尖触到壁画时,整面墙开始蠕动,那些颜料竟是无数细小的肉虫。它们汇聚成父亲的面容,嘴里吐出一枚青铜钥匙。
公馆二楼传来留声机的卡顿声。林默顺着血痕走上楼梯,每级台阶都浮现出不同年份的报纸:《1998年殡仪馆离奇坍塌》《2003年考古队集体发疯》《2019年快递员连环失踪案》......
阁楼镜面柜里摆着七盏青铜灯,每盏灯芯都是颗跳动的心脏。林默的倒影在镜中突然开口:"看看你左手。"
青铜化的左臂上浮现出墓志铭:"林振华之墓,生于1970,卒于1998。"而今天分明是2023年。
"时间从来不是直线。"倒影撕开胸腔,露出齿轮咬合的核心,"每代林默都是上代献祭的残片,就像......"他突然抓住镜中苏夜的倒影,扯出她脊椎里的青铜锁链。
地窖突然传来爆炸声。林默冲下楼时,看见王建国的机械残躯正在吞食棺材里的尸体。那些干尸的腹腔里塞满手表,每块表都停在父亲失踪的时间。
"你终于来了。"王建国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,他撕开金属面皮,露出苏夜的脸,"这才是完整的仪式——观测者必须成为祭品的一部分。"
七盏青铜灯同时熄灭。在绝对的黑暗中,林默感到有冰冷的手在拼接自己的身体。左臂被装上齿轮关节,右眼替换成青铜义眼,直到苏夜的声音在颅骨内响起:"现在,看清真相吧。"
磷火突然爆燃。林默看见自己坐在圆桌主位,六个"自己"正用手术刀切割左臂。鲜血流入青铜鼎的瞬间,鼎中浮出婴儿的脸——那分明是王建国的五官。
公馆开始坍缩,血肉墙壁上睁开无数眼睛。苏夜被铁链绞成麻花状,她最后的耳语混着血沫:"去找早餐店......那里的馒头......"
林默在剧痛中醒来,发现躺在自家床上。手机显示凌晨三点,收到新消息:"第一笼馒头出屉了。"床头柜上,青铜左手正握着他五岁时失踪的母亲的发卡。
楼下的包子铺亮着血红色的灯。蒸笼揭开时,三十七个人头馒头齐声哀嚎,每个馒头都在重复同一句话:"为什么杀死妈妈?"
林默推开包子铺的玻璃门,风铃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蒸笼里的人头馒头突然齐声尖叫,每个馒头都在重复:"爸爸为什么要杀妈妈?"
老板掀开围裙,腹部裂开一道机械阀门:"来尝尝你母亲的肉。"他舀起一勺肉馅,里面混着母亲失踪时戴的珍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