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。
山野间枪声四起,无数火把在黑暗中游走,像是恶鬼的眼睛。
“你可知道,令堂用三十年阳寿,换你此生?”
释空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沧桑。
书生一愣:“大师此言何意?”
“五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,”
释空缓缓开口,目光如炬,
“有个妇人将婴孩藏在地窖,自己引开追兵。临行前,她在地窖墙上刻下两个字......”
话音未落,书生突然捂住胸口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他的咽喉处隐约可见一道暗红的胎记,在青玉灯的光晕下,宛如陈年的枪伤。
屋外的风声陡然而起,吹得窗棂瑟瑟作响。
“平安。”
释空轻轻吐出这两个字。
书生的咳嗽戛然而止。他怔怔地望着老和尚,眼中泛起泪光:
“您...您怎么知道...”
“你娘临终时,可是握着这把桃木剑?”
释空问。
书生点头,声音哽咽:
“母亲生前常说,这剑是她命中至宝。临终那夜,她紧紧攥着剑柄,一直念叨着'平安'二字,说一定要我亲自将玉珠送还寺中...”
“你可知这剑的来历?”
释空轻轻抚摸着剑鞘上的刻痕,
“五十年前,你母亲被推进地窖时,只有七岁。那时她最爱的,就是父亲送的这把桃木剑。”
书生颤抖着手取下剑鞘,借着灯光仔细端详。
剑身上的刻痕歪歪扭扭,明显是出自孩童之手。最深的两道刻痕隐约能辨认出“平安”二字。
“那晚...”
释空的声音渐渐飘远,
“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我在地窖口守着,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啜泣声。
是你母亲,在黑暗中用剑鞘一遍遍刻着这两个字,安慰着自己...”
夜色渐深,山风呼啸。
书生跪在佛前,泪如雨下,一叩首,又一叩首,直至额头渗出血来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母亲临终前要将这看似普通的桃木剑托付给他,为什么她总是用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眼神看着他。
廊下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,铃身上的“慈航”二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,与他咽喉上的胎记遥相呼应。
那夜,寒钟寺的玉佛珠又无声无息地少了两颗。而山谷中的晨钟暮鼓,依旧在风雪中传响,见证着这场历经五十年的因果轮回。
第四章:金锁怨
腊月廿五,风雪初歇。
一个身着素衣的哑女踯躅在寒钟寺山门外,她的脖颈上缠着白布,下面隐约可见一把金锁。
那金锁在浅淡的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,锁身上依稀可辨一个已被磨得模糊的“慈”字,像一个横亘半生的谜团。
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,素白的衣裙被风雪打湿,但她似乎全然不觉。
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寺院深处的大钟上,每当钟声响起,那把金锁就会莫名发烫,仿佛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产生共鸣。
释空看着这个身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他的腕间玉佛珠已经少了七颗,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寒芒。
怀中的往生檀香也短了一大截,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檀木清香。
“师父,”
小沙弥慧明捧着木盆跟在身后,看着那个如同幽魂般的哑女,不禁打了个寒战,
“这位施主已经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夜了。”
释空的目光落在哑女颈间的金锁上,眼神变得深邃。那把金锁的纹路与当年地窖铁门的雕花分毫不差,连锁芯上细小的裂痕都如出一辙。这绝非偶然。
“女施主,可是为这金锁而来?”
老和尚的声音温和而沉稳。
哑女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惊恐与期待交织的复杂神色。她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喉咙,又指了指寺院深处,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慧明不解地问:
“师父,她这是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