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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来的婚纱设计图还躺在我邮箱里。
“林先生说12点要来送婚纱。”护士整理着输氧管,袖口蹭过我无名指戒痕,“需要上镇痛泵吗?”
我拔掉留置针下床,冰柜里陈列着三套白色婚纱。左边那套鱼尾裙摆镶满碎钻,是我亲手给白芊芊画的款式图。
“姐姐好眼光!”白芊芊啃着苹果倚在门框,左手无名指戴着我的婚戒。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吊带裙,胸口新鲜吻痕渗着血丝——用了我新买的正红色唇釉。
“淮舟哥哥说婚纱要宽松些。”她踢翻衣篮,踩着我的病号服走过去,“毕竟你瘫了还得坐轮椅行礼呢。”
我勾开她肩上吊带,露出皮下埋针的痕迹:“毒品注射?”
清脆的耳光声在病房回荡。白芊芊撞翻医疗器械车时,我瞥见她藏在床底的塑料袋——盐酸吗啡,上周我从林淮舟书房保险柜里偷见的货。
“苏念晚你污蔑我!”她突然扯开输液贴,“看啊淮舟!她又给我下药!”
林淮舟踹门进来时,皮鞋碾碎我昨夜手写的婚礼誓词。他左手攥着两个药瓶,右手指尖还沾着白芊芊唇釉的樱桃香。
“解释。”他把药瓶砸在我脸上。
氟西汀洒了满地,和我床头柜第二层抽屉里的是同一批号。我捡起散落的药片,发现中间混着淡蓝色药丸——那是白芊芊落在我病房的曲马多。
“阿淮,”我摊开手心,“记得这是什么吗?”
林淮舟突然僵住。十七岁那年我吞了整瓶氟西汀,洗胃时他跪在抢救室门口,把这些药片一颗颗捡回来:“晚晚,哥给你当糖吃一辈子。”
白芊芊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漏出半片抗抑郁药。我趁乱捡起她袖扣里藏着的针管,针尖还泛着诡异的淡蓝色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用针管挑起婚纱腰带,“和上个月酒吧查获的货很像呢。”
婚纱突然被扯烂,林淮舟掐着我脖子按在冰柜上。渐冻症让我的右腿开始抽搐,像极了当年车祸后复健的模样。
“你派人查我?”他指节发出骇人声响,“谁给你的胆子?”
麻花辫护士突然摔碎托盘。药物混杂着玻璃碴迸溅,白芊芊脚底的血迹混着止痛剂流到我病号服上——和林淮舟锁骨处的抓痕同色。
“林先生!”医生突然举着检验单冲进来,“苏小姐的血检报告......”
林淮舟抢过报告的手在抖,纸张在他指间皱成团。家属签字栏还留着他三年前的笔迹:“手术同意书,心脏移植。”
白芊芊突然捂住胸口呻吟,捧心倒地的姿势和我十五岁病发时如出一辙。我踢开她乱蹬的高跟鞋,露出脚踝处玫瑰纹身——覆盖着林淮舟名字首字母的疤痕。
“怕吗?”我俯身贴在她耳边,“你偷走的那半颗心脏,正在腐烂呢。”
白芊芊的睫毛膏化开了,黑色液体顺着苹果肌往下淌。我拽着她头发撞向床头柜,心率监测线绕住她脖颈瞬间,看见柜角翻倒的药瓶——盐酸利多卡因,今天新换的麻醉剂。
“苏念晚!”林淮舟掰开我手指的力道,和折断混混胳膊那年一样狠。
我听着自己指骨错位的脆响,突然笑出眼泪。这个因为我碰断指甲就带直升飞机接私人医生的男人,正在把我的右手往碎玻璃里按。
“这是你要的婚戒。”他掏出天鹅绒盒子,钻石闪着淬毒的光,“满意了?”
戒指内圈刻着L♡Q,我突然想起五年前捡到他的钢笔。笔帽内壁用极小的字刻着“晚”字,在白芊芊回国前被他打磨成花纹。
“戴上。”他捏着我无名指往戒指里塞,“明天婚礼......”
渐冻症让我的手指蜷缩成怪异角度,戒圈卡在关节处磨出血。白芊芊突然抓起美工刀划来:“脏东西不配戴戒指!”
金属相撞的瞬间,我猛地缩手。刀刃偏斜着割破婚纱,藏在裙撑里的照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