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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众目睽睽之下,我鬼使神差的伸手搭上他的额头。
心跳如擂鼓。
病房里响起我故作淡定的声音:“他不发烧,好好休息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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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我循规蹈矩二十年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出格,现在每每想来我都无比痛恨自己,如果,如果当初我没有主动伸出手,是不是现在结局会不一样?
出院前的一晚我值夜班,陈隅安悄悄替我买了早饭并且要走了我的联系方式。
熟悉之后我才知道陈隅安是芜湖本地人,和弟弟一起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。
虽然陈隅安没有刻意说明,但从那些不经意的言谈中我还是窥探到了他优渥的家境。
而我,一个三十八线开外的小县城人士,祖上三代甚至十八代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,这让我一度在陈隅安面前自卑的抬不起头。
我明白现实是无法跨越的鸿沟,所以早早萌生退意。
我也喜欢你啊陈隅安。
可喜欢就是这样,有时候价值千金,有时候又一文不值。
我这个人胆小惯了,从来不敢赌。
事实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陈隅安喜欢我什么。
没人比我自己了解我自己。
我这个人胆小懦弱,敏感自卑,家境不好又样貌平平,属于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。
所以陈隅安,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?
每次问陈隅安这个问题他总是笑而不语,只是眼中盛满了深情。
在我第N次拒绝陈隅安的邀请而他第N+1次向我发出邀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向他吐露了心声。
我郑重的向陈隅安介绍了我的家庭,告诉他和我在一起之后需要面对什么,以他的条件,完全可以找到比我优秀百倍千倍的女生。
为了打消陈隅安的决心,我甚至告诉他我身上有脊柱侧弯,一种不致命却让人羞于开口的疾病。
脊柱侧弯其实很好治,青少年时期早干预是可以治好的,而我被发现有这种病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四岁,正值治疗的黄金期。
但我偏偏是个留守儿童,远在异乡打工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反应很平淡,后来他们也带我看过一次,但是治疗要分阶段,而我在经过第一段治疗之后,因为他们二人感情的缘故后面就再也没有去看过。
这么些年,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自己这副崎岖的身体装作与常人无异,每次在人前我都把脊背挺得笔直,生怕别人看出我的异样。
我把自己隐藏的伤疤血淋淋的掀开给陈隅安看,希望能吓退他。
“这么残破不堪的我,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吗?我听说脊柱侧弯严重的人甚至不能生孩子,就算是谈恋爱,我也希望你慎重考虑,当然,你现在放弃我也理解。”
我说的语无伦次,大脑已是一片空白。
亲手推开喜欢的人怎么会不疼呢?
但凡我的家境再好上一点,让我在陈隅安面前不至于这么窘迫,我都不舍的赶他走。
陈隅安听我说完那些话后的眼神很复杂,复杂到我看不懂,他只留下一句“我知道了,你别多想,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烦恼都不会有”就走了。
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,我努力支撑起的伪装再也坚持不住。
我抱着被子哭到了天亮。
所以第二天一早陈隅安来敲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肿成悲伤蛙的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