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展开报纸，开始翻阅。

我自知无趣，也不想再打扰他阅读，于是准备起身离开。

他却突然开口叫我：「方时悦。」

我回头望过去。

他依旧在看报纸，头也没抬一下，「挂钟旁边那幅画的颜色，漂不漂亮？」

7

我望向他所说的那幅画。

画上，应该是一片璀璨的银河。

我不知道银河是什么颜色，我从未见过。

眼前这幅画在我看来，也只是一坨糊成一团的黑白灰色块而已。

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说：「漂亮。」

沈清寒慢慢抬起眼皮，朝我看过来，语气平淡且缓慢：「绚丽吗？」

「绚丽。」

他突然笑起来，苍白俊逸的脸上寒意消散，唇角展露出玩味的弧度。

他沉声，又叫起我的名字：「方时悦。」

我下意识挺直了脊背。

「这幅画是黑白的。」

他说。

黑白的。

谁能想到，一幅银河盛景，会是黑白色的？

我伫立原地，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。

喉咙发紧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，吐不出来，也咽不下去。

「你很聪明。」沈清寒放下手中的报纸，目光落在我身上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，「但我需要的，是真诚。」

8

真诚。

夜里，我躺在床上，来回咀嚼这个词。

沈清寒淡漠的眉眼又浮现在我眼前。

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。

我翻身下床，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往厨房走，想从冰箱里找点东西果腹。

沈清寒这么有钱，应该不会介意我偷偷从冰箱里拿一颗苹果。

路过沈清寒的卧室门前，门缝中微微透出亮光来。

这么晚了，他似乎还没睡。

我下意识放缓了脚步，却在将要离开的时候，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，随即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声。

我心中一动，停下脚步去敲他的卧室门，「沈先生？」

没有人回应我。

但却有粗沉的喘气声透过厚重的门扉，隐约钻进我的耳朵。

我想起沈清寒与我的约法三章。

不许进他的卧室。

但再次敲门未果后，我还是将规矩抛诸脑后，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。

门被打开的一瞬间，我听见男人夹杂着怒意的粗重低吼：「滚！」

惧意一闪而过，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，看见沈清寒连人带被子滚落在地板上。

他似乎很痛苦，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，正整个人趴在地上，拳头紧紧地攥着床单。

似乎是想要起身，但浑身都动不了的样子。

「您是要找药吗？」

我赶紧伸手去扶他，却又被他吼了一句：「方时悦，我让你滚！」

9

我置若罔闻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个成年男性扶回到床上，一边忙活着给他找药。

「药在哪里？床头柜？」

如果是沈清寒的常用药，应该不会放在太难找的位置。

果不其然，药瓶就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。

「几颗？」我回头问他。

沈清寒喘着粗气躺在床上，脸色苍白如纸，额头上布满了冷汗。他的眼神依旧冷厉，但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。

「沈先生。」我轻声唤他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。

他狠狠闭了闭眼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：「两颗。」

我倒了水，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，将药片递到他嘴边。

他的手指冰凉，触碰到我的掌心时，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
服药过后，他的呼吸逐渐平稳，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缓和了许多。

我找来干净的毛巾，轻轻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。

擦到一半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我有些吃痛。

他已经恢复了力气，此刻正眸光沉沉地盯着我，声音沙哑而冰冷：「我不是说过，不要进我的房间吗？」

我迎上他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退缩：「我担心你，沈先生。」

他盯着我看了许久，眼神复杂，仿佛在权衡什么。

最终，他松开了手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：「学得很快，已经知道用真诚来对付我了？」
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继续为他擦拭身体。

温热的毛巾从他的脖颈、喉结、锁骨，一路向下。

「沈先生是我的资助人，我理应关心你。」我轻声说道，语气平静而真诚。

当我伸手去解他的睡衣纽扣时，他的手再次按住了我的手腕。

「够了。」他嗓音低沉，带着一丝莫名的压抑。

我抬头看他，目光清澈而坚定：「你汗湿了，不擦干净的话，会感冒。」

他沉默片刻，眼神幽深，仿佛在审视我的一举一动。

「你这样对我示好，有什么目的？」他终于开口，语气直截了当。

我停下手中的动作，静静地看着他，沉默了几秒后，轻声说道：「我不想努力了，沈先生。」

他愣了一下，随即冷笑一声：「你倒是会挑。你知不知道，我是个瘸子？」

「显而易见。」我微微颔首，语气平静，「和您认识的第一天，我就知道了。」

他皱眉，目光锐利地扫过我，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在撒谎。

「你知道我们相差多少岁吗？」

「你大我八岁。」我不假思索地回答，「我已经成年了，沈先生。」

其实，沈清寒的外表很有少年感，他的长相和大一的新生没什么区别。

哦，他也才不过 27 岁，本来就很年轻。

他似乎有些恼火，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隐怒：「方时悦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！」

「我很清楚。」我抬手，轻轻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