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些所谓的“高提成”。更讽刺的是,管理层还会以“生活费”和“人头费”做借口,扣走大部分奖金。最终,他们也跟我们一样,被迫待在这个水泥牢笼里,根本无法离开。
最让我心惊的是,有人尝试逃跑,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。听说有个小伙子是翻过后院铁丝网想往外跑,却没跑多远就被追上,被带回“黑房间”里关了整整三天,每天只给一点点水和冷饭。等他再次出现时,整个人瘦了一圈,手臂上全是乌青和擦伤,表情麻木得吓人。
“这就是我们的下场吗?”我常常在夜里辗转难眠,看着那扇紧锁的铁门,任凭潮湿和闷热折磨自己,却依旧睡不着。小玲就住在我附近的宿舍,她有时会半夜哭泣,想家想父母;也有个别同事试着安慰她,可谁都清楚,这里没有真正的安慰,只有明天、后天以及无休无止的诈骗任务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这段日子里,我还见过一些明显“地位更高”的人。他们不穿迷彩,也不做具体诈骗任务,而是整天进出办公室,似乎只负责“审批项目”。这些人谈笑风生、抽着高级香烟,偶尔还会跟楼下的保安勾肩搭背,说什么“快把那些新来的管好,要是完不成业绩,咱们都没饭吃”。
他们在这个泥沼般的诈骗园区里,就好像拥有特权,只享受收益,不承担风险。这更令我愤懑又无奈。看着他们,我就仿佛看到了一只只贪婪的蛆虫,趴在灰暗的地面上鲸吞人性的腐烂味道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所有人都在绝望中寻找着微薄的希望。我还是会在内心不断盘算逃走的方法:如果能在某个深夜找个保安换班的时机,或许能翻出那面围墙?可这里有那么多摄像头,还有流动巡逻,根本没那么简单。而一旦失败,就等于送死。
渐渐地,我发现大家也开始互相提防。原本我们是被一起抓进来的“同事”,但在高强度的剥削和监视下,人性开始扭曲。有人为了少挨打,偷偷向管理层检举别人“磨洋工”,把别人推出来顶罪;有人自暴自弃,整日借着劣质酒精麻痹自己,以至于在办公室里发酒疯;还有人开始盘算着,如果能多骗点儿钱,也许就能在管理层面前“刷好感”,以此换来某些“特权”,比如能在阳光下站十分钟、能多洗一次澡。
我时常陷入茫然:我也会变成这样吗?为了苟活,牺牲掉做人的底线?每当这个问题在脑中盘旋,我就心如刀绞,却苦于找不到出路。
在这样高度压抑的环境中,每一天都像在煎熬。我能做的,只有先保护好自己,别再受皮肉之苦,然后再慢慢寻觅逃离的机会。可我隐隐觉得,也许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,我的命运早已被写进了最坏的结局里。
--暗流涌动--
有时我会想,如果在这里待久了,人还能不能保持清醒?每天睁开眼,就是潮热难当的空气和头顶昏黄的灯泡;每天上岗,就是不停敲击键盘,虚情假意地用各种甜言蜜语或威胁利诱去骗取别人血汗钱;若是稍不配合,等着自己的就是保安毫不留情的一顿毒打。这样的日子像是裹挟在无边浓雾中,连呼吸都透着苦涩。
可是,我并没有放弃。或许正是因为在最黑暗、最绝望之处,人反而更想抓住哪怕一丝光亮。我希望能凭借自己的理智,哪怕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,也要去赌一次。
我不知道这种赌注到底能不能成功,但我必须尝试。
1. 同僚的崩溃
我所在的组有七八个人,日常由阿坤负责监督。他一旦心情不好,就会用各种脏话数落我们,或者踢翻椅子、摔键盘,仿佛这样就能让他获得所谓“威严”。
我们组里有个叫老周的家伙,四十多岁,生着一双浓眉大眼,从外表看不出他曾是大学教师。他据说被某个老乡哄骗来“做网络客服”,原以为能挣笔钱还清家里债务,结果却发现中了大圈套。老周本身不善于伪装感情,在“杀猪盘”或“投资骗术”中屡屡失败,所以屡屡被阿坤嘲讽、威胁。
那天,老周几乎崩溃了。因为他对接的一位受害者,正好是他家乡的老乡,对方在电话里说:“哥们儿,你声音听着好像我以前认识的人……”老周当时手抖不止,险些说漏了底细,最终对方戒备心大起,干脆挂断电话再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