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声说,"都是我的错。"
它总是用温热的舌头舔我的手,仿佛在说没关系。
询问着路人,终于来到玻璃厂。
很多年前,我父亲就将玻璃厂的管理权赠予了我三叔林国梁。
很多年前,父亲事业刚有起色,玻璃厂落成的时候,父亲喊上了老家的大伯三叔,我们一大家子人,就在这大门前拍了全家福。
物是人非。
“走吧枯枯。”我扯动一下牵引绳,“回去了。”
"小心!"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。
我感觉到枯枯猛地拽了我一下,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有人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"你没事吧?"那个声音问道,"刚才有个小孩骑着自行车冲过来。"
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中药味,只是他搀扶着我的那一刻,总觉得他的手有些异样。
“谢谢。”我轻声致谢。
枯枯忽然发出了舒服的呜咽声,似乎是这个男人在替它梳理毛发。
“你的狗很像我们厂里看门的大黄。”我听见他悦耳的笑声,“只不过更加可爱。”
我微微点头,循着来时路走去。
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,清澈阳光。
“嘿,我叫刘贫生,下次再见的话,我送你个礼物。”
我不以为意。
不过,春到人间,最是怡人。
8
之后的一段时间里,我的生活异常平静。
没有三叔的公鸭嗓,也没有伯父伯母的虚情假意。
顾旭每天都会过来找我,向我说明他的进度。
也可能是怕我孤单,怕我想不开。
“下周一就是你的成人礼,我会在这之前把手续办好。”顾旭说道。
我默然,没有父母参与的成年礼。
他说:“林妍,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到美国去。”
我摇了摇头,独自走回书房。
可能是顾旭进展得过于顺利,大伯母再次找到了我。
她说:“妍妍,之前是伯母猪油蒙了心,才会起了不该有的念头,希望你能看在伯伯伯母以前的份上,原谅我们。”
她说:“念在你生活在伯母家的几年...”
到后面,我那从小和我一起长大,已经嫁了人的堂姐也过来求了情:
“小妹,我不知道我爸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,真是对不住。”
就连才蹒跚学步的外甥女也抱住我的大腿,一口一个“姨姨”地叫着。
我终究心软了。
古人诚不欺我,女类父,我还是继承了父亲的耳根子。
得了承诺的伯母欢天喜地的走了,而那个凶神恶煞混迹街头的三叔却迟迟不曾到来。
我本来还积攒了莫大的怒火,就等着他求情时狠狠的反击一波,然后轻描淡写的告诉他:
“三叔,你输了。”
是我的,终究属于我。
但是在之后两天,顾旭突然找到我,他告诉我那天的车祸有蹊跷,而我的三叔已经消失,疑似潜逃。
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,我一时经受不住,昏厥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我又躺在了病床上,手上还输着点滴。
顾旭应该是察觉到我的动静,他开口道:“林妍,你已经昏迷半天了,医生说你气急攻心,这些天要控制一下情绪。”
我紧咬下唇,直到渗血,随后恨恨道:“那天的车祸是人为的?凶手呢?是谁!”
我感觉到胸口起伏得厉害,鼻子也有些异样。
顾旭连忙替我捊着后背,然后帮我擦拭掉鼻血。
“肇事司机在监狱翻供了,说是林国梁指使,事成之后会给他三十万。”顾旭顿了顿,“林国梁目前已经潜逃,我利用你父亲的关系施压警方,已经在全力追捕了。”
“事故后你住院期间,你大伯他们利用关系,全权处理了这件事。”顾旭继续说道。
我气得想笑,胸口却堵的发慌。
这就是我父亲一心维护的兄弟情谊。
良久,我又缓缓躺下。
“顾旭,就按照你之前的意思,帮我处理干净吧。”
天作孽,犹可恕;自作孽,不可活。
我父亲的这些好兄弟,这些年吃进去的,我要他们全都吐出来。
9
我心愤恨不能平。
警方的追捕迟迟没有进展,我日复一日的烦躁,最终失掉了情绪的控制权。
家里的东西被我砸了稀烂。
听顾旭说,我“心爱”的大伯一家,被他查出了违制假账,盗取公款等罪名,在剥离了股权之后正式被提起诉讼。
我的大伯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。
妇人之仁,不可取。
我坐在上位,听着伯母哀求的言语,心中觉得畅快无比。
愤恨,痛快,怜悯,自哀,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,我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。
毫无意外的,我继承了父亲遗留的所有资产。
这本是理所当然的,而我的亲戚们,却想用一种雕虫小技盗取这一切。
如果我一起死在了车祸里,或许真能如他们所愿。
可哪里有什么天意呢?有的,只是深沉的母爱。
是那最后关头扑向我的,伟大的身体。
我上前去,揪住了伯母的头发,咬牙道:“伯母,你知道吗?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们了,如果你们没有参与三叔的事。”
不再理会她的哀求,我牵着枯枯,转身欲走。
她跪着上前抱住我的大腿,被我狠狠的踹开。
我等的,就是这一脚。
发泄完胸中情绪,我独自一人来到了玻璃厂。
还有枯枯,这个温顺懂事的领航员。
而我来到这里,是因为我隐约觉得三叔那只“老鼠”会回到这边。
这里是他的窝。
警方的天罗地网处处疏漏,我试着以身作诱,看能不能钓到那只暴力贪婪的“老鼠”。
胡乱的转着,我满脸的寒意。
配着我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