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ICU窗前的惊变

夜色如墨，浓稠地泼洒在医院的建筑上。我蹲在 ICU窗外那棵槐树的枝桠上，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，这气味仿佛有实体，穿透我无形的灵体，在我的舌尖凝聚成苦涩的琥珀，让我满心都是不安。

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房内，第九次数着心电监护仪跳动的绿光，那规律的闪烁，就像是命运的倒计时。“顾昭，18岁，特重度颅脑损伤。”护士站的电子屏滚动着这些冰冷的数据，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，敲在我的心上。当我的目光触及“自主呼吸消失”那行醒目的红字时，我的心猛地一揪，尾巴尖不受控制地摆动起来，无意识地将洒在枝头的月光搅成了细碎的光影。

玻璃窗内，主治医生缓缓摘下了橡胶手套。这个动作我再熟悉不过了，七天前，他就是以同样的姿态，宣告了 3床老人的死亡。此刻，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顾昭的呼吸机，食指轻轻搭在淡蓝色的管道接口处。我的心跳陡然加快，与他腕表上跳动的秒针共振，每一下都敲出紧张的鼓点。

“别！”我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，猛地蹿了起来，九条尾巴在身后瞬间炸成扇形，周身的灵气四溢。灵体不顾一切地撞向那防弹玻璃，激出一圈圈透明的涟漪。就在这时，病床上的少年忽然睁眼，那澄澈的瞳孔里，倒映出我虚化的狐影。

呼吸管被拔除的刹那，时间仿佛凝固了。月光像是突然有了重量，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。顾昭胸口缓缓浮起半透明的魂魄，他腕间的红绳迸发出灼目的霞光。那是我三百年前用尾尖血凝成的结缘契，此刻，它正沿着顾昭苍白的皮肤蜿蜒游走，在他的锁骨处，缓缓绽开一朵赤色狐尾花，艳丽而夺目。

“小秃驴转世还挺会长。”我飞身叼住少年魂魄的后颈，在这一瞬间，我闻到了那熟悉的沉香气。这味道，像是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大门。我想起了大明嘉靖三年的那个雨夜，电闪雷鸣，风雨交加，我还是一只受伤的幼狐，在泥泞中瑟瑟发抖。那个小沙弥，用他破旧的袈裟裹住我，掌心的檀香混着我的血水，一点点渗进我的皮毛，那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救赎。

突然，黄泉路的阴风裹挟着带着二维码的路牌呼啸而来，判官 APP的提示音在我身后炸响：“青丘户籍狐妖苏晚晚！你叼的是生死簿在编人员！”

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，毫不犹豫地甩尾扫开拦路的电子栅栏，爪尖在忘川河面划出三道金痕，大声吼道：“告诉阎王老儿，这人我带回青丘了！当年他坐视雷部天尊劈我恩人时，怎么不说生死簿不可逆？”

少年魂魄突然在我齿间轻轻颤动，他那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我眼尾的朱砂痣，轻声说道：“姐姐，你睫毛上结霜了。”他的呼吸带着葡萄糖的甜腻，让我瞬间有些失神，差点撞翻奈何桥边的自动售货机。

判官的钢笔尖狠狠戳中我第七条尾巴时，轮回井的青铜门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