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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摸着西厢房墙上的刻痕,那是母亲记录我身高的地方。最上面一道刻在1米62的位置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”青青十三岁”,可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就用那柄绣着缠枝莲的银剪刀划开了喉咙。
阁楼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,照亮墙角蒙尘的樟木箱。掀开箱盖的刹那。铁锈味混着腐坏的丝帛气息扑面而来。褪色的红绸布里裹着把生绿锈的剪刀,刃口粘着几缕灰白纤维——这分明该在母亲棺木里的凶器。
血渍在剪刀凹槽里凝结成珠,突然顺着刃口滚落,在楼板汇成细流向门外蜿蜒。我追着血线冲到天井,月光下那滩血正汩汩涌进古井。井沿青苔上赫然印着半个湿漉漉的手印,指节纤长,小拇指戴着枚翡翠顶针。
后半夜起了雾,镜中映出我修补嫁衣的身影。金线穿梭在虫蛀的锦缎上,每缝一针,铜镜就蒙上一层水汽。镜面忽然浮现出母亲的脸,她脖颈缠绕的不是麻绳而是金色绣线,线头正被井底伸出的惨白手指缓缓抽紧。
嫁衣袖口残留的褐色污渍突然开始晕染,丝线像血管般在布料下搏动。剪刀自己立了起来,刃口开合间发出"咔嗒咔嗒”的响动,窗纸上的树影渐渐凝成个悬空的人形。
底井传来布料撕裂的,这次声响我清楚听见了母亲的鸣咽:"青青...别绣完..”
井沿青苔突然泛起细密的水珠,那些水珠沿着石缝汇聚成扭曲的字——“迹寅时三刻,开箱见孽”。我盯着腕表荧光指针指向3:15分,阁楼传来木箱盖板重重扣合的闷响。
当我在晨雾中撬开樟木箱第二层夹板,二十三个扎着绳红的油纸包整齐排列。最上面那包落款日期是2002年清明,泛黄的宣纸上拓着具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