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慢蠕动,像在孕育着什么。
太初剑劈开井壁的瞬间,整个葬剑村的地面开始龟裂。程程看见地脉中流淌的金色灵络被染成了墨绿色,无数细小的蛊虫顺着灵脉游向各家各户的水缸。村民们相继出现抽搐症状,金属化部位不受控制地暴长。
"带人去剑匣洞!"程程斩断井底的骷髅头,腐臭的黑血喷溅在太初剑上,竟腐蚀出缕缕青烟,"我去斩断毒脉!"
当他循着地脉追到海岸时,终于看到了始作俑者——三个披着鱼皮的水鬼正在往礁石缝隙倾倒陶罐。程程的剑气还未及身,水鬼便自行爆裂,飞溅的尸块里钻出成千上万的铁线虫,这些蛊虫遇风即长,转眼化作漫天剑雨。
太初剑第一次发出哀鸣。程程挥剑格挡时,发现这些铁线虫剑正在吞噬剑气。右眼突然流出血泪,他透过虫群看见百里外的海面上,有艘挂着九莲旗的楼船正在施法。
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海底时,程程拄着剑跪在沙滩上。铁线虫剑在他身上留下数十道伤口,每道伤口都在缓慢金属化。更糟糕的是,村民藏身的剑匣洞方向,此刻正腾起冲天的青冥鬼火。
第四章 铁骨柔肠
晨光刺破冥雾时,程程正跪在晒谷场上熬药。十二口铁锅围成剑阵,锅里翻滚着青黑色的粘稠药汁——这是用剑穗谷壳混合沉剑海藻熬制的"镇煞汤"。村民们排着队将金属化的肢体浸入锅中,每当药汁触及皮肉,便会腾起带着火星的青烟。
"轻些!"七婶按住虎子乱蹬的小腿。五岁孩童的右脚已完全化作青铜,脚趾关节处长出锋利的倒刺。药汁浸入脚掌时,虎子突然张嘴咬住七婶的胳膊,齿缝间迸出铁砂:"疼!像有蚂蚁在啃骨头!"
程程用剑气凝成银针,刺入虎子脚踝三寸处的剑纹。这是前夜从剑冢壁画上学来的"封脉术",能暂时阻断剑煞流动。孩童渐渐安静下来,脚掌上的金属光泽褪去些许,露出原本肉色的脚趾。
"最多撑七日。"赵叔的青铜手臂探入药锅,手臂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,"井水里的蚀金散渗进了地脉,剑穗谷也染了毒。"他捞起一把煮烂的海藻,里面裹着条不断扭动的铁线虫。
阿沅的银发突然绷直,发梢指向村外乱葬岗:"有东西在哭。"自从中了蛊毒,她的听觉能捕捉到十里内的金属震颤。程程握紧太初剑,看见远处的坟茔正在渗出青绿色液体,那是蚀金散与尸毒混合的征兆。
乱葬岗的槐树下,他们找到了哭嚎的源头——王瘸子的铁犁插在坟头,犁刃上串着具半金属化的尸体。死者是失踪三天的货郎老吴,他的胸腔被铁犁贯穿,伤口处长出珊瑚状的铁晶簇,心口插着柄刻有青莲纹的匕首。
"是青冥墟的标记。"赵叔用青铜手指捏碎晶簇,里面掉出颗眼球大小的铁丹,"他们在炼尸傀。"铁丹表面浮现出老吴生前的记忆片段:深夜送货时被黑袍人截杀,蚀金散灌入喉管,金属化的躯体在剧痛中扭曲...
阿沅突然拽过程程的衣袖:"地下有东西在动!"话音未落,数十具半金属化的尸傀破土而出。它们的关节处长着铁线虫触须,眼窝里嵌着淬毒铜钱,张口的瞬间喷出带着铁砂的毒雾。
太初剑出鞘的刹那,程程感觉剑柄传来异样的脉动。这些尸傀的煞气竟与剑冢同源,剑气斩过它们身躯时,太初剑在贪婪地吞噬同类气息。最年长的尸傀突然跪地嘶吼:"剑主...救..."
"它们还有残魂!"程程收势不及,剑气已斩碎尸傀天灵盖。一缕青烟逸出,在空中凝结成老吴模糊的面容,转眼被太初剑吸收。剑格处的晶石亮起血光,映出程程苍白的脸。
回村途中,他们撞见了更棘手的麻烦。晒谷场中央的剑火不知何时变成了幽绿色,火堆里插着七具青铜棺椁。每具棺盖都刻着倒悬的青莲,莲心处钉着村民的生辰八字。
"是七煞锁魂棺!"赵叔的青铜手臂冒出冷汗,"要破此阵,需至亲之人以血饲剑..."话音未落,七婶突然冲向其中一具棺椁——那上面钉着她丈夫的草鞋。
"当家的!"七婶徒手撕开棺盖,里面涌出腥臭的铁浆。她的手掌瞬间金属化,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蚯蚓。程程挥剑斩断铁浆,却被溅起的液滴腐蚀了衣襟。太初剑发出痛苦的嗡鸣,剑身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。
阿沅的银发突然暴涨,发丝织成剑网罩住棺椁:"大哥,用那个!"她指的是前日从海底捞出的青铜编钟。程程会意,以太初剑敲响编钟,音波与剑冢共鸣,震得棺椁上的青莲纹寸寸崩裂。
当最后一具棺椁炸开时,程程在飞溅的碎木中看见张熟悉的面孔——是三个月前坠海的渔夫大春。他的半张脸保持着生前的模样,另半张却已化作青铜面具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。
夜半时分,程程独自来到剑冢深处。倒悬的尸体们眼窝亮起幽光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他将太初剑插入祭坛,十二盏青铜古灯同时熄灭。黑暗中浮现出剑主残留的记忆:白衣人跪在同样的位置,将心脏剜出炼成古灯。
"值得吗?"程程抚摸着心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