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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里放着听不懂的流行歌,但补瓦的手势倒是和老辈人一样利索。
立秋那天,我把腌好的芥菜头往村口超市送。刘家二小子正在扫码枪和算盘之间手忙脚乱,看见我眼睛一亮:"李叔您可来了!城里人就好这口土味。"玻璃坛子摆上货架时,我瞧见标签上印着"古法手作",旁边标价差点闪了老腰。
回程特意绕到村小学。油漆剥落的铁门里,孩子们正在升国旗。瘦伶伶的旗杆还是我爹那辈人栽的杉木,五星红旗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。校长蹲在花坛边修课桌,缺了腿的板凳用麻绳绑着砖头。
"李师傅!"他眼镜滑到鼻尖,"听说您年轻时在公社干过木匠活?"我接过他手里的凿子,松木刨花打着卷儿从指间溢出,松木的清香混着铁锈味在指尖漫开,课桌腿上的蛀虫眼被杉木片填得严严实实。孩子们围过来看新鲜,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给我彩笔:"爷爷能给刻朵花吗?"铅笔刀在桌角游走,木屑纷纷扬扬落成堆,绽开的牡丹花惊起一片欢呼。
霜降那天,后山的野柿子红得透亮。我踩着露水去摘果,竹篮里垫着晒干的玉米皮。阿福突然冲着灌木丛狂吠,枯枝乱颤间窜出只灰兔,后腿拖着锈迹斑斑的捕兽夹。血珠子渗进落叶堆,像谁打翻了朱砂盒。
"造孽哟。"我解下裤腰带捆住兔子的嘴,生锈的铁齿卡在皮肉里直打颤。当年爹教过怎么对付这玩意儿,拇指按住弹簧机关,腥热的血溅在虎口上。兔子蜷在背篓里发抖,眼珠子湿漉漉的,倒映出我沟壑纵横的脸。
抱着兔子去村卫生所时,正碰上铁蛋举着疫苗本排队。小护士给伤口消毒的手直抖,棉签戳得兔子直蹬腿。"得缝两针。"老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