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窗外的天色渐渐发亮，林秋穗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七百块钱。火车驶过一片油菜花田，金黄的浪花在晨光中翻滚。她忽然想起那年春天，自己在食堂后门捡剩饭时，也曾见过这样灿烂的油菜花。

　　**2011年冬·电子厂车间**

　　林秋穗站在流水线前，手指在电路板与烙铁间翻飞。焊锡的焦糊味混着机油气息钻进鼻腔，防静电手环勒进她发红的手腕。这是她三个月来焊的第一万块主板，工牌上还沾着前天夜班时溅到的泡面汤。

　　"小林，来我办公室。"车间主任突然出现。林秋穗看着自己磨破的袖口，想起上周发现的生产报表错漏——她偷偷用红笔圈出来放在了主任桌上。走廊里贴着的"优秀员工"照片墙掠过眼前，那些笑容明亮的女孩都穿着挺括的白衬衫。

　　三天后，她坐在行政部崭新的工位上。电脑屏幕映出她泛油光的额头，身上薄荷绿的衬衫是连夜改制的——用报废的窗帘布拼接，领口还留着流水线女工们教她的暗纹锁边。当她在会议记录上敲下第一个字时，茶水间的碎语顺着门缝飘进来："胖成那样也能当白领？"

　　**2013年春·人才市场**

　　陈岩的摊位前挤满求职者，林秋穗攥着简历站在人群外。他身后立着块手写牌子："货拉拉司机招聘，月结不押车"。春日的阳光透过塑料棚顶洒在他肩头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烫伤疤痕。

　　"会计证考到第几级了？"陈岩突然抬头问。林秋穗愣在原地，才发现自己把复习资料和简历拿反了。男人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："我妹妹也在考这个，她说最难的是合并报表。"

　　那天傍晚，陈岩开着银色面包车送她回厂区。后座堆着《财务管理》和《税法精要》，书页间夹着便利店饭团的包装纸。林秋穗注意到他换挡时总先擦手，车载香薰是淡淡的雪松味，和车间里永远散不去的焊锡味完全不同。

　　**2015年冬·出租屋**

　　暖气片滋滋作响，林秋穗对着镜子系丝巾。陈岩送的珍珠项链贴着锁骨，遮住那道被皮带抽出的旧疤。手机突然震动，母亲发来语音："你弟结婚要二十万彩礼，你当姐的得出八万。"

　　客厅里堆着婚礼请柬样品，陈岩正在给请柬烫金边。烫金机冒出的白烟里，他侧脸轮廓忽明忽暗："我攒了七万，加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