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。这瘸子照旧抱着酒坛蜷在灶台后，唯有搁在膝头的乌木剑匣，匣面饕餮纹在油灯下忽明忽暗。
**第三节·琴声误**
戌时三刻，盲女的桐木琴撞散了满楼风雨。
"劳驾，一壶明前茶。"素衣女子立在门廊收伞，竹骨伞面上绘着的红梅尚在滴水。陈拙注意到她系着琴囊的绦子打了七宝结——正是三日前经过的云游道士腰间玉佩的样式。
当苏九娘拨动第三根冰弦时，陈拙打翻了盐罐。海盐颗粒坠地的轨迹在他眼中突然扭曲，幻化成记忆漩涡：漆色斑驳的焦尾琴上，红衣女子十指血肉模糊仍奋力勾弦，血珠溅在琴身铭文"漱玉"二字间，竟凝成霜花。
"小郎君可见过绘着青鸾的剑穗？"盲女突然转头"望"来，蒙眼白绫无风自动。陈拙倒退半步撞上酒架，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应声而碎。琥珀色酒液蜿蜒至裴牧之脚边时，那柄名为"螭吻"的佩剑在鞘中发出龙吟。
**第四节·匣中鸣**
子夜惊雷劈开云翳时，陈拙在柴房发现了秘密。
老酒鬼的剑匣横在草垛上，匣缝渗出青芒如呼吸般明灭。少年鬼使神差地伸手，却被匣面突如其来的寒意冻住血脉——这不是冷，是某种亘古的饥饿感。就像他七岁那年误入荒庙，被残缺的神像用空洞眼眶"注视"时的战栗。
"叮！"
柜台上镇龙司遗落的罗盘突然立起，天池指针直指剑匣。陈拙颈间青玉剑穗毫无征兆地发烫，穗子末端缀着的珊瑚珠滚落在地，竟化作一滴血珠渗入地砖缝隙。
地底传来龙吟。
灶台边假寐的老酒鬼骤然睁眼，浑浊瞳孔里闪过剑芒。而在二楼厢房，苏九娘指尖琴弦自断，断弦悬在半空组成一个古老的卦象。
瓦当上最后一片未碎的青苔，在雨中悄悄舒展成剑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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