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了,我亦非是我。
我扯过绢帕裹住灼痛的手,瞥见她颈间赤玉璜闪过血光。
三日前多宝阁库房梁柱无端开裂,失窃的镇魂玉此刻正贴着她跳动的颈脉。
璜身饕餮纹的利齿恰好抵在喉结下方,像极了某种献祭的姿势。
公主轻笑一声,鎏金护甲划过我渗血的绢帕,在烛光下勾出金丝般的残影:
“沈掌固在将作监修了十年陵寝,摸过的死人器物能填平护城河,竟怕一面古镜?”
她忽然贴近,呵气凝成冰晶坠在我耳畔,
“还是说……你认得镜中握剑的卫皇后?”
卫皇后?
司马迁评价为“虽无佐君之功,却有内助之贤”的卫子夫?
这位...福康公主,说的又是什么?
梁上传来瓦片轻响。
二十名玄甲卫的黑翎箭镞刺破雪幕,来不及细想,我揽住公主撞向多宝阁的内间。
刹那间,箭簇擦着她发间东珠钉入屏风。
苏绣的未央宫图渗出朱砂,地衣纹路竟化作血线爬向铜镜,在镜面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轮廓。
玉珠帘哗啦乱响中,我嗅到一丝熟悉的腥甜——是元狩四年钩弋夫人殿中打翻的鹤顶红,混着椒房殿墙灰的气味。
奇怪的认知涌上了我的心头,我好像无意间明白了一些“知识”?
“屏风绘的是巫蛊案当夜的星图。”
公主突然挣开我怀抱,指尖抚过屏风上崩塌的柏梁台,金护甲刮下一片带血的丝线,
“看这北斗柄杓——天枢星的位置,与三日前荧惑守心的星象分毫不差。”
她转身时翟衣扬起一片暗香,袖中滑落的《古器考》残页正停在“往生镜”词条,朱砂批注的“星蚀”二字艳如新血。
多宝阁暗门在箭雨中洞开。
一名黑衣男子走了出来,我瞪大了双眼,这人我认识!
多宝阁的老板。
老板黑龙服衣袂扫过青铜灯树,拾起了地上裂纹斑驳的铜镜,灯树上九头鸟的浮雕突然睁开第三只眼。
我和公主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。
镜面映出他腰间螭纹玉璜——与公主的赤玉璜严丝合缝,拼成完整的阴阳鱼,鱼眼处各嵌着一粒带血丝的瑟瑟石。
“往生镜认主了?”
老板苍白的指尖抚过镜背雷纹,青铜灯树“轰”地爆出青焰,火舌舔舐处浮现出小篆铭文:
【荧惑乱紫宫,岁差引归鸿】
他袖中落下的铜钱在案上滚成卦象,天宝年号的“开元通宝”竟与五铢钱叠成危宿星图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:
“沾过戾太子心头血的器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