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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宅天井积着三天的雨水,陈文踹开锈死的铁门时,惊飞瓦檐下的白腰雨燕。二十年前的深秋,母亲就是躺在这摊水洼旁的门板上咽气的。他至今记得父亲如何用砂纸打磨门板边缘——那些迸溅的木屑落在母亲未阖的眼睑上,被月光照得像飘散的药粉。
西厢房的维修台积了十年灰,台钳齿缝里还卡着截铜丝。陈文拧开父亲自制的台灯,钨丝突然爆出团蓝火——与十九岁那年的场景惊人相似。彼时他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冲进车间,撞见父亲正用烧红的螺丝刀止血,泛黄的眼球上粘着片灼伤的飞蛾翅膀。
"上海的电工证金贵着哩。"父亲用衣袖擦掉通知书上的铁屑,身后的工友却发出嗤笑:"老陈这半瞎还修电路?上个月差点把万用表捅进变压器!"陈文至今记得自己如何摔门而去,却没看见父亲偷偷把眼药水滴进快餐杯——那是他未来半个月的午餐钱。
二
陈文蹲在老宅天井的青苔石阶上,指尖的烟灰簌簌落进积水洼。台风预警信号在手机屏幕闪烁红光,像极了他此刻突突跳动的太阳穴。父亲那本维修笔记正躺在他褪色的牛仔背包里,纸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碎成齑粉,混着上海地铁里沾染的咖啡渍,在布料上洇泛成斑驳的图腾。
"阿文,来搭把手!"二姑尖利的嗓音刺穿雨幕。陈文抬头望去,几个远房亲戚正把蒙着塑料布的氧气管往三轮车上搬。父亲的遗体暂时停在后堂,檀香混着融化的冰柜霜水,在梅雨季的潮热里酿出甜腥的腐败气息。
他在裤缝蹭掉掌心的冷汗,起身时膝盖发出清脆的弹响。这是连续加班落下的毛病,此刻却让他想起父亲蜷缩在县医院走廊长椅上的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