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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她看见玄甲的缝隙里夹着一朵金绣的并蒂莲——那是她从嫁衣上撕下的内衬,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玄铁之间,如同他们之间不灭的爱情,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陆沉渊的呼吸依旧沉重,他紧闭的双眉间凝聚着痛苦,即使在昏睡中,他的手也紧紧地握成拳头,仿佛仍在战场上厮杀。
沈明玥轻轻地抚摸着他粗糙的手背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。
她知道,即使他回来了,危险也并未真正解除。
雁门关外的风雪依旧呼啸,如同野兽的低吼,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。
她不知道,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,是短暂的安宁,还是更大的危机?
她只知道,她要陪在他身边,与他共同面对一切。
突然,陆沉渊猛地咳嗽起来,一口鲜血喷涌而出,染红了沈明玥雪白的寝衣。
她惊呼一声,颤抖着双手捧起他的脸:「沉渊!」他的眼皮微微颤动,似乎要醒来。
沈明玥的心脏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「玥儿……」他虚弱地呢喃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,「藏……藏起来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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寝殿内,弥漫着浓重的药味,与熏香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奇异的,令人窒息的气味。
沈明玥不眠不休地照顾着陆沉渊,为他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,更换浸湿的纱布。
他昏迷不醒,呼吸时断时续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窗外,风声呼啸,拍打着窗棂,如同厉鬼的哀嚎。
沈明玥的心中,也如同这狂风般翻涌不止。
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,陆沉渊会好起来的,他答应过她,会平安归来。
可是,外面的流言蜚语,却像一根根细针,刺痛着她的心脏。
有人说,雁门关一战,大败而归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
有人说,陆沉渊身受重伤,生死未卜。
更有人说,他早已战死沙场,尸骨无存。
这些传言,如同瘟疫般在京城蔓延,压得沈明玥喘不过气来。
她紧紧地握着陆沉渊的手,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三更,内侍敲门,沉渊披玄甲骑战马绝尘而去。
宣德三年秋,阴沉的天空低垂,仿佛要压垮整个京城。
突如其来的塘报,如同晴天霹雳,砸碎了沈明玥心中最后一丝希望。
青石砖碎裂,溅起的翡翠碎屑,如同点点血迹,刺痛着她的眼睛。
「尸骨无存」四个字,如同烙铁一般,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,让她几乎窒息。
她赤着脚,踩过冰冷的塘报,嫁衣的碎片,在风中飞舞,如同血红的蝴蝶,凄美而绝望。
她感觉自己的灵魂,被生生撕裂,痛彻心扉。
泪水,无声地滑落,滴在冰冷的石板上,碎裂成无数颗晶莹的珠子,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她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。
她踉跄着后退,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,仿佛失去了灵魂。
突然,她猛地站起身,「沉渊,等着我,我一定会找到你……」她紧紧地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流淌,滴落在地上,如同盛开的红梅,凄艳而决绝。
「来人,备马!」
兵部尚书嫡子躲在廊柱后,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,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。
他压低声音,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幸灾乐祸:「陆家儿郎,果然活不过三十。想当年,陆老将军也是这般……」
话未说完,一道寒光闪过,一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。
刀刃冰冷,贴着他的皮肤,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。
他惊恐地抬起头,对上了一双充满仇恨和愤怒的眼睛。
沈明玥一身素白,却掩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。
她手中的匕首,正是陆沉渊贴身佩戴的,刀刃上刻着一个娟秀的「玥」字,此刻正映着兵部尚书嫡子惨白的脸。
「你再说一遍!」沈明玥的声音,如同来自地狱的寒冰,冻得兵部尚书嫡子浑身发抖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,扼住了他的喉咙,让他几乎窒息。
沈明玥「沉渊生死未卜,你却在此说风凉话,该当何罪!」
兵部尚书嫡子吓得魂飞魄散,拼命摇头,求饶道:「夫人饶命!我……我只是……」
沈明玥没有理会他的求饶,眼神冰冷地盯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:「今日,我便替沉渊,教训教训你!」
当夜五更,寒风呼啸,雪花纷飞。
德胜门的守军正裹紧身上的棉衣,抵御着刺骨的寒风。
突然,一抹朱红从眼前掠过,快如闪电。
「什么人?」守军揉了揉眼睛,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
只见一匹骏马,踏碎护城河的薄冰,飞驰而去。
马上之人,一身朱红披风,在风雪中猎猎作响。
定睛一看,竟是本应沉浸在悲痛中的将军夫人,沈明玥!
守军惊愕不已,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时出城。难道……
沈明玥策马扬鞭,朝着雁门关的方向飞驰而去。
风雪打在脸上,如同刀割一般,但她却丝毫没有减速。
她要亲自去雁门关,寻找她的丈夫,哪怕只有一丝希望,她也要找到他!
突然,她怀中的紫貂风领散开银线……
凛冬的风雪无情地抽打在沈明玥的脸上,冻得肌肤生疼。
怀中紫貂风领的银线倏然散开,在风中飘舞,如同点点碎银,又像极了陆沉渊雪夜离去时,甲胄里飘落的并蒂莲花瓣。
那夜,他一身玄甲,在火光映照下,宛如天神下凡。
他回眸一笑,温柔缱绻:「等我回来,娶你过门。」 如今,物是人非,只剩下这漫天风雪,和这断裂的银线,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。
「沉渊……」沈明玥低喃,声音哽咽。
她紧紧地攥着那散落的银线,指尖泛白,仿佛要将它们揉碎。
心口一阵绞痛,泪水夺眶而出,瞬间便被寒风冻结成冰珠,挂在睫毛上,模糊了视线。
她仿佛又看到了陆沉渊,看到了他温柔的笑脸,听到了他深情的承诺。
可是,这一切都如同泡沫般破碎,消失在茫茫风雪中。
镜头回转。
兵部尚书嫡子捂着脖子,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,染红了衣襟。
他惊恐地瞪大眼睛,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修罗般冷酷的女人,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弱女子逼到如此境地。
往日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无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