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海风中的离别

一

捷胜镇的清晨，晨曦未透，灰蓝色的海面起伏不定，空气中弥漫着未干的鱼腥味，潮水无声地吞吐着码头的旧木板。天色尚未大亮，天空灰蒙蒙的，仿佛一层湿漉漉的帷幕。

阿香站在码头边，一双布鞋已经被晨潮浸湿。她的手微微握着身上的旧披肩，风扬起她的发丝，也吹皱了她的心事。她盯着远处海浪起伏的边界，手掌紧紧握住披肩的流苏，指节发白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。

等得太久了，夜色已经被晨光撕开了一道口子，可他还是没有回来。

昨夜，她梦见了一片死寂的海，波涛不动，海鸟也不见踪影。水面漆黑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，阿礼就在那片黑暗中——他的脸若隐若现，浮浮沉沉，嘴巴张开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她惊醒时，夜色仍浓，身旁的床铺冰凉，阿礼仍未归家。

这并不稀奇。阿礼是个渔夫，捷胜镇的渔民都知道他暴躁、嗜酒，捕鱼时性情阴晴不定，回家后更是动辄怒吼。阿香不知道他今天会带回多少鱼，或是带回来多少怒气，但她必须等他回来。她已经习惯了无声的等待，心中的恐惧逐渐变得麻木。

然而，这一天，潮水变了。

二

日头渐渐升起，海水折射出刺眼的光芒，远方终于浮现出一艘渔船。

阿香认得那艘船，船身斑驳，帆布残破，船头歪歪斜斜地冲进港口。阿礼从船上一跃而下，脚步带着沉重的水渍。海风卷起他衣摆上的盐迹，他的手狠狠地擦过脸，像要把脸上的阴沉一并抹去。他拖着麻绳，狠狠地把一篓翻倒在甲板上，里面的鱼少得可怜，几乎全是小鱼小虾。

旁边的渔民们小声议论着：“今早的海不对劲，潮水怪得很，连鱼群都避着。”

“阿礼最近手气不好，脾气更坏了。”

“嘘，小声点，别让他听见。”

阿香没有动，她知道，阿礼一定看见她了。

果然，阿礼大步踏上码头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手上的麻绳几乎勒出血痕。他径直走到阿香面前，眼神凶狠，嘴里带着酒气：“你站在这做什么？”

阿香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阿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之大，几乎让她跌倒：“回家！”

周围的人低下头，不敢多看。

风轻拂过她的衣角，但内心的寒意却依然深沉。

三

阿礼怒气冲冲地推开家门，屋内昏暗潮湿，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鱼腥味和未散的酒气。他甩开阿香，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壶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