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六月的临海市，闷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，就连夜晚也未曾有丝毫凉意。韩东，一个失业的工程师，此刻正坐在网约车驾驶座上，疲惫地望着仪表盘。数字跳到了 237.6 公里，这一天他已经奔波了太久，后颈酸痛得厉害。后视镜里，他看到自己眼角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细纹，透着生活的沧桑。副驾驶座上放着半瓶矿泉水，瓶身凝着水珠，在闷热的空气中，水珠慢慢滑落，滴在座椅上。

就在韩东稍作休息时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订单提示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：“前往临海三中，预计收入 28 元。” 韩东瞥见导航终点，不禁皱起了眉头。临海三中在城郊半山腰，那是一所私立中学，位置偏远，从那里返程注定要空驶，这意味着会浪费不少时间和成本。可生活的压力容不得他挑挑拣拣，犹豫片刻后，他还是深吸一口气，踩下油门。黑色轿车缓缓启动，碾过满地枯黄的银杏叶，朝着盘山公路驶去。

车平稳地行驶着，后座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，混着少女校服上洗涤剂的味道。韩东从后视镜望去，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低头翻找书包，书包上的金属挂饰相互碰撞，发出清脆声响。女生的制服领口别着鸢尾花形状的胸针，韩东认得那个徽记，那是临海三中特优生的标志。看来这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，韩东心里想着，同时也感慨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真不小，这么晚了才回家。

“师傅，能开冷气吗？” 女生的声音传来，清脆却又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，带着一丝凉意。韩东刚要伸手去开冷气，突然瞥见仪表盘有些异常。温度指针在红区剧烈颤抖，引擎盖下还传来诡异的咔哒声。不好，车子出问题了！韩东心里一惊，下意识地猛地刹车。车轮在盘山公路边缘擦出一串火星，车身剧烈摇晃了几下才停下来。

“下车！” 韩东一边大喊，一边慌乱地扯开安全带。就在这时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视镜里闪过一抹幽蓝。他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就发现山雾不知何时已经漫上公路，而且浓得像是实体，将整个车子都包裹了起来。后座的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晃得失去平衡，踉跄着摔在路肩。她的书包也跟着掉落在地，一把青铜罗盘从里面滚了出来，指针正疯狂旋转，仿佛在指示着某种未知的危险。

韩东警惕地环顾四周，心跳急速加快。在这浓雾中，渐渐浮现出人形轮廓。他瞪大了眼睛，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。等那些轮廓越来越清晰，韩东惊恐地发现，竟是三具尸体正以扭曲的姿势向他们爬来。他看清了最前面那具尸体的脸 —— 正是昨天深夜他载过的醉汉。可此刻，那人的眼球挂在颧骨上，下巴不翼而飞，鲜血淋漓的样子格外恐怖。韩东的双腿忍不住发软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他想跑，却感觉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。

就在韩东不知所措时，女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冰凉得如同冰块：“别呼吸。” 她的声音虽然镇定，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。紧接着，她另一只手按在罗盘中央，古铜色符文沿着她的皮肤迅速蔓延开来。韩东只感觉耳膜像是被重锤击打，一阵剧痛袭来，随后脑袋一阵眩晕。等眩晕过去时，他发现浓雾已经消散，柏油路上只留下三滩腥臭的黑水，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一场噩梦。

然而，韩东知道这不是梦。警笛声从山下传来，似乎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。女生捡起罗盘，校服袖口滑落，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。她转过头，目光平静地看着韩东，说道：“我叫林小满，你需要个搭档。” 说完，她的目光扫过韩东左手无名指，那里有道环状疤痕，在晨光中泛着淡金。这道疤痕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，林小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韩东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，心中涌起无数疑问，这个神秘的女生究竟是谁？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神奇的能力？自己又为什么会卷入这场可怕的事件？而这一切，又和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有什么关系？

韩东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恐中，林小满的话却像一道新的谜题抛到他面前。警笛声越来越近，韩东知道，必须在警察到来之前整理好思绪，否则那些诡异的场景根本无法解释清楚。

“你…… 你说的搭档是什么意思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 韩东急切地问道，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安。

林小满没有立刻回答，她蹲下身子，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青铜罗盘。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颤动，发出微弱的蓝光。“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，不过既然你也被卷入了灵界的事，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。” 她抬起头，眼神坚定地看着韩东。

警察赶到现场后，对韩东和林小满进行了简单询问。两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法，只说车子突然故障，然后在迷雾中看到一些奇怪的黑影，等迷雾散去就变成了黑水，对于超自然的部分只字未提。警察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，但没有找到其他可疑之处，便让他们先离开。

韩东和林小满回到车上，韩东发动车子，缓缓驶向山下。一路上，两人都沉默不语，各自想着心事。直到车子开进市区，林小满才打破沉默。

“你听说过灵界吧？这不是什么传说，是真实存在的。刚刚那些尸体，就是灵界能量失控的产物。” 林小满语气严肃地说道。

韩东心中一惊，回想起刚刚那恐怖的场景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“可我只是个普通人，怎么会突然卷入这种事？还有，你怎么会懂这些，还有那个罗盘……” 韩东一连串地抛出问题。

林小满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罗盘，说道：“这个罗盘是我林家世代相传的灵界定位器，能感知灵界能量波动。我能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