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银簪不知何时换成了那支嵌着泪珠的金簪。货郎立在桅杆顶端，鎏金铃铛在夜风中奏出葬曲："三更天，五更丧，将军还魂泪两行......"

　　"放人！"墨羽甩出银针，针尖触及少女额头的刹那，她突然睁开血瞳。江面升起三十六道水柱，每道水柱里都立着具戴青铜面具的白骨，手中断头刀刻着墨羽在客栈见过的师门印记。

　　少女腕间铁链自行崩解，她踏着血浪走向墨羽，金簪划过处江水倒流："将军好狠的心，用我族人炼了二十年往生香，如今连最后这点残魂也不放过？"

　　墨羽胸前的鳞纹突然暴起，靛蓝毒血顺着经络爬满全身。他在剧痛中看清少女背后的北斗胎记正渗出血珠，血珠坠入江水化作红莲——每朵莲心都裹着个浑身靛蓝的婴孩，正是当铺铁笼里见过的那些女童。

　　货郎的青铜面具轰然炸裂，露出墨羽在禅房玉匣中见过的将军面容。他手中的断头刀劈开月轮，刀光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：师父将乌木银针插入女婴眉心，江岸跪着三千颈带北斗刺青的征北军残部。

　　"该还债了，盗天机的小贼。"货郎的刀锋映出墨羽白发染霜的容颜，"你师父偷来的二十年阳寿，今夜该用血肉偿......"

　　墨羽的咒纹突然刺破皮肤，在周身结成血色八卦。盗门禁术"逆乾坤"发动时，他清晰听见肋骨刺入肺叶的声响。货舱里所有铸铁灯笼同时炸裂，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九宫锁龙阵，将整条鬼船封入血色结界。

　　少女在阵眼中发出凄厉长啸，金簪里的泪珠终于坠落。江心突然升起座白骨垒成的祭坛，坛上搁着的正是墨羽当年射入坟冢的那支金簪。货郎的断头刀劈开结界时，墨羽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正抱着弃婴跪在祭坛前，手中银针即将刺入女婴后颈的北斗胎记。

　　寅时的月光刺破红雾，墨羽在濒死之际抓住少女腕间的银镯。镯身十二枚铃铛齐声碎裂，江底突然浮起具青铜棺椁——棺中女尸面容与少女别无二致，心口插着那支师父用过的乌木银针。

　　货郎的咆哮震裂船帆："你敢！"墨羽已抱着少女跃入棺中，棺盖合拢的刹那，他看见自己的白发正一寸寸染回墨色。

　　第八章 血月

　　棺椁沉入江心的刹那，墨羽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爆响。少女冰冷的唇贴在他颈动脉处，靛蓝毒血正通过齿痕源源不断注入——这是征北军秘传的"借尸还魂术"，他在残碑上见过的禁忌之术。

　　"将军欠的血债..."少女瞳孔裂成复眼状，每个晶状体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，"该用三百六十五个甲子来偿..."

　　青铜棺内壁突然浮现血色星图，墨羽认出这是二十年前师父在山门绘制的"逆命盘"。他左臂鳞纹不受控地撕开皮肉，在棺盖上刻出九宫锁龙阵的变式。少女的银簪突然融化，金水裹着那滴封印的泪珠渗入他眉心。

　　江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。货郎的断头刀劈开水面，刀刃触及棺椁的瞬间，墨羽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正抱着女婴站在江心洲——女婴后颈的北斗胎记正渗出与少女相同的靛蓝毒血。

　　"就是现在！"少女突然咬断自己的舌尖，血雾在棺内凝成师父年轻时的模样。年轻的道士虚影并指如剑，点在墨羽胸前的鳞纹中央："逆天改命者，当承八苦八难..."

　　货郎的咆哮化作实质音浪震碎棺椁。墨羽抱着少女破水而出时，江心洲的星象正与血色星图完全重合。七十二具青铜棺浮出水面，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墨羽不同年龄的容貌——最末那具棺中，白发苍苍的他正将金簪插入少女坟冢。

　　"你逃不出因果链！"货郎的断头刀突然裂成三百六十五片，每片刀刃都映着墨羽盗取香囊的场景。少女在墨羽怀中化作光尘，最后一丝魂魄钻进他胸前的鳞纹："记住，丙辰年七月初七..."

　　子时的月光突然染成血色。墨羽脚踏浮棺跃上桅杆，发现整条鬼船正在融化成肉瘤状的活物。甲板缝隙里伸出无数靛蓝手臂，每只手掌都握着刻有师门印记的短刃。

　　货郎撕开胸甲，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臓。心室中封着的正是墨羽当年射入坟冢的金簪，簪头珍珠里蜷缩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。墨羽的银针穿透心臓瞬间，江面突然升起十二道水龙卷——每道龙眼里都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墨羽，手中皆握着不同时空的盗门圣器。

　　"破！"年迈师父的声音从云层中劈下。墨羽腕间早已褪去的禁制镯突然重现，十二枚铃铛同时炸碎。冲击波震碎血色星图时，他看见少女的残魂正抱着女婴站在山门枇杷树下，树根处埋着染血的婚书与翡翠耳坠。

　　货郎的青铜身躯开始风化，临消散前掷出的金簪刺入墨羽左眼。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涌入：二十年前师父从江心抱回女婴，用乌木银针封印其血脉；三日前少女在祭江时，亲手将阵图缝入香囊；而此刻江底正在苏醒的，是征北军用十万活人炼制的血尸王。

　　晨光刺破红雾时，墨羽独坐残桅之上。左眼窝里嵌着的金簪正与怀中香囊共鸣，每阵刺痛都传来少女的呓语。他撕下染血的衣襟裹住伤处，发现布条上浮现出江心洲的星象图——那颗代表弃婴的辅星，正被血色煞气缠绕成茧。

　　第九章 钓痕

　　墨羽被江水冲上岸时，左眼窝的金簪正在吸吮朝露。他勉强撑开完好的右眼，看见晨雾中有位蓑衣老者在垂钓，竹篓里跃出的锦鲤竟生着人脸——正是当铺铁笼里那些靛蓝女童的面容。

　　"后生仔，莫惊了鱼。"老者甩竿的姿势暗合九宫步法，钓线在空中划出的弧光刺破墨羽胸前鳞纹。靛蓝毒血渗入泥沙的刹那，芦苇丛突然绽开大片蓝莲，与二十年后山门石阶缝里钻出的异花如出一辙。

　　墨羽试图起身时发现右腿嵌着块青铜碎片，纹样与货郎心臓上的如出一辙。老者突然收竿，钓钩上挂着枚布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