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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沐心从刺骨寒风中醒来时,天正蒙蒙亮。她坐在堆了破旧沙发和木板的破巷口,一边搓手哈气,一边感受心脏的刺痛。昨夜又做了噩梦,那些残酷而又嘲讽的画面盘旋脑海,像条吞噬理智的毒蛇。她咬牙将泪意吞下,抬头望着破旧的灰色楼房,嘴里只轻轻呢喃一句:“我不能倒下,还得继续。”
当初母亲去世后,继父勉强负责她的生活费,却对她冷嘲热讽,让她在狭小的房间忍受无尽嘈杂和寄人篱下的羞辱。她暗暗发誓,待成年后一定要离开这让人呼吸沉重的冰冷环境。她背地里打工,省吃俭用,从最底层的夜市摊位端盘子到给路人发传单,什么都做过。两年前,她以为摆脱了阴影,也找到了甜蜜的爱情。她爱得满腔热血,将全部真心都给了名叫沈啸林的男人。可某天,她在无数好友面前,遭到沈啸林毫不留情的“分手宣言”,以及那句“舔狗当久了不累吗”,把她尊严打得粉碎。后来才知道,他早就移情别恋,对她虚与委蛇多时。
失恋的痛加上继父的冷面逼迫,生活逼着她学会压抑情绪、死扛到底。在无数个深夜里,她抱着枕头呜咽,却始终硬撑微笑。可天总不遂人愿,后来她又遇到了更多意想不到的悲喜事件。比如,现在这个黏在她身后的女孩沈黛柔,正兴高采烈地呼唤着她。
“沈姐,你起没起?我们还去早市摆摊么?”沈黛柔扎着俏皮马尾,一边甩手跺脚取暖,一边唤她快回神。
沈沐心愣怔几秒后,缓缓从破沙发上起身拍打身上灰尘。她在外打工时认识了沈黛柔,俩人同姓,岁数相仿,脾性不同却暗自扶持。黛柔虽然看似娇憨,却性子很活泼,总能拉着她做些小生意,在夜市或早市摆点杂物,哪怕赚得辛苦、被人赶来赶去,也要尽力尝试。沈沐心渐渐习惯了有人在身旁叽叽喳喳,这让她的世界不再死寂。
“走吧,这些天城管又严了,咱趁着天还半暗,先去巷子里试试摆摊,看能不能卖些小食材。”她声音不大,眼神却带着不肯服输的光。
黛柔“嘿嘿”一笑,弯腰抱起昨晚收摊剩下的破篮子:“那咱还搬烤炉吗?或者换成卖手工糕点?我那面粉还没用完呢。”
“先烤炉吧,糕点原料你留着周末再做。这两天不是传说大人物要来这片儿视察么,说不定会带来一波人气,搞烤炉还能多赚几块。”沈沐心咳嗽一声,扯了扯并不保暖的衣领,“别像昨晚一样,夜里冷得发抖。”
黛柔瞧见她面色泛白,担忧道:“你又没睡好?”
“没事。”沈沐心微侧过头,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底青黑。她自顾自往前走,每一步都踩得谨慎,却又暗含倔强。
就在她准备和黛柔顶着冷风钻进另一条胡同时,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在小巷路口,冷笑盯着她俩:“怎么着,沈沐心,你继父让我告诉你,租金都三个月了,你是打算一直赖着不走吗?还有你拖欠的杂费,什么时候结清?”
黛柔满脸惊异,正要开口反驳,被沈沐心轻拍手背,示意她别掺和。她深吸口气,朝那男人——外号“黑驴”的地痞笑道:“我早说了,这月月初就还,现在不过月中,你回去告诉他,我绝不会少给一分。”
黑驴讥诮地啐了口:“哈,少给?我看你连利息都补不上!赶紧滚,别给脸不要脸!”
语毕,一把将沈沐心推搡得撞在墙上。黛柔吓得惊呼,赶忙上前拦住:“你干什么!别动手!”
“滚开,小丫头片子!”黑驴恶狠狠地伸手想再揪住沈沐心。她其实很想反抗,可想到继父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势力,这闹下去只会更多麻烦,只能强忍怒火:“别碰我,我会准时给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