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我是反派，也不一定非得赶尽杀绝吧？况且她手里保不齐有什么底牌。杀了她，会惹来更多变数。更何况我对她……可能并不厌恶，甚至隐约对她另眼相看。

　　我收回刀，退后一步，松开她。她缓口气，揉揉被我捏痛的肩膀，一脸警惕地看着我，似乎生怕我突然再下手。

　　我淡淡道：“你要查什么？在我面前翻，别乱碰其他文件。”

　　江霈然神色一变：“你允许我翻阅？”

　　“我只给你半小时。”

　　她似不敢相信：“你不怕我看见更多机密？”

　　我冷冷挑眉：“我曹家真正的机密，可不在这表面档案里。你看了也没用。”

　　话虽如此，我还是暗自提防。只不过，我确实留了部分虚假材料在暗房；最关键的东西，我都锁在更深的暗柜里。她翻不到。与其跟她纠缠浪费时间，不如借机观察她在翻找时的神情，说不定能套出什么。

　　她不再言语，赶紧走到角落那摞档案前，快速翻动。期间她摘下手套翻阅，每当看到某行字便迅速用手机拍下。也许她担心我阻止，动作很快。

　　我也没动作，只静静站着。暗房气氛压抑，她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。雨夜后微潮的空气里，我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，让我想起昨晚那把银色雨伞。

　　约莫过了十来分钟，她在一本微黄的账本中似乎发现什么，瞳孔紧缩，嘴唇抿紧。我留意到这细节，上前要看，她却立刻把账本合上，说：“没什么，我只是看到了江家过去与曹家的一点贸易往来。”

　　我嘴角噙笑：“那你拍下来干什么？”

　　她皱眉：“留作证据。”

　　我心想，这女人果然有秘密。我伸手：“给我看看。”

　　“不给。”

　　我眼神一冷，“不想活了？”

　　她握紧账本，用近乎蛮横的姿态挡在我面前：“曹燚，你若想跟我动手，我可能打不过你，但我会把现场所有档案毁掉，让你得不偿失。”

　　她倒真是敢。可我也没必要跟她硬碰，只想探清她找到了何种证据。她如此决绝，说明里面内容很重要。

　　我深吸口气，缓和语气：“你以为我没留备份？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并非特别重要，你真要毁就毁，我无所谓。”

　　她脸色微变，沉默两秒，终还是把账本护在怀里，没有撕毁。我猜她也是明白，撕了也无用，只会彻底惹怒我。

　　气氛一时陷入僵局。我盯着她，她盯着我，两人都不退让。最终，她用几乎哀求的口吻说：“让我带走这份账本。若有机会，我会告诉你我发现的真相。”

　　我摇头：“账本不能给你。”

　　她眼底闪过一抹悲愤，我能看出她对江家的往事怀着刻骨的恨。我不由得想，若我父亲真做了什么大恶，让她家破人亡……那这笔账，我也得接下？可我是从不讲求什么正义。我的行事准则就是利字当先。

　　一时间，我也有些动摇。我不是怜香惜玉，只是觉得她或许还能成为有用的棋子。若她带走账本，我就可用账本牵制她。或者，倒不如把这账本当做一种“交易”向她施压，看看她是否愿意合作。

　　正打算要说话，暗房门外突然传来管事岳新恒的脚步。他恰在此时敲门：“主上，穆灼华那边又送来口信，说……咳，还有外客登门。”

　　我心里暗骂这家伙不挑时机，但还是应了声：“稍等。”

　　我对江霈然低声道：“有人来了，你若不想死在这里，就把账本留下，然后跟我从侧门走。”

　　江霈然咬牙，仍不肯放手。我怒火上涌，抓住她手腕就往门边拉，她神色焦急，但也清楚硬拼没好处。只得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手机，把关键页面拍下，然后才咬牙把账本丢在地上。

　　我冷哼：“你果然早就想拍下内容。”

　　她咬唇不语。

　　我拎起账本迅速塞回原处的档案堆里，旋即朝她做了个手势：“走。”她跟着我从暗房另一扇隐蔽的侧门离开。拐过几道门廊后，我们来到老宅一条走道尽头。外面正是花园深处，一道篱笆通往后院。

　　我低声道：“出去后自己找办法离开，不许再踏进曹家半步，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。”

　　她闻言，也低声回应：“曹燚，多谢你今日放我一马。你放心，我不会善罢甘休，但也不会在这时候跟你撕破脸。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说不定，未来……或许有机会联手。”

　　我眉心一蹙：“联手？哼，我从不和信不过的人联手。”

　　她轻笑：“也对，你只跟死人联手。”

　　“你可以试试做死人的那一方。”我冷漠道。

　　她也不再顶嘴，只在临走前深深看我一眼：“好好保重，不要死在那些窥觊你家产的家伙手里。我还要从你这儿拿到更多线索。”

　　我没有回答，见她身影消失在夜色后，我才转身往回走。

　　一想到外面还有个穆灼华送来的口信，我心烦意乱，却又不能露出半点异常。回到暗房门口，我故作冷静地向岳新恒开口：“什么事？”

　　他似乎没察觉屋里有人翻过资料，恭敬道：“回主上，那边说，穆灼华今晚要在长宁坊设宴，请您赴席。听说还有几位商界要人也会出现，他想与您把话说开。”

　　我嗤笑：“放下请帖就行。至于去不去，我自会决定。”

　　“是。那位外客叫郑央桓，自称是您父亲旧友之子，也想见您。”

　　我皱眉，又是父辈旧交？这几天突然冒出这么多人物，颇蹊跷。难道是有人故意在这段时间打探我曹燚的底细？正好，我也想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。

　　“让他在偏厅等我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等岳新恒离开后，我回身把暗房资料重新校对一下，确认无严重丢失。我看着那堆账本，想到江霈然此时已拿着拍到的内容离开。不知她要挖出什么隐秘。我并不害怕，如果真有父亲当年的黑幕牵扯我，那也是我必须面对的东西。

　　我收敛思绪，心想先应付完郑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