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」
这句话,打我懂事起阿娘便天天念叨。
我晓得阿娘是因为与阿爹夫妻恩爱,纵使有两位姨娘,也是内宅安宁,从无是非。她想将这份「幸福」传给我,寻得一良人,同她一般,成为为夫君料理内宅、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。
这就是大雍朝所有女子最向往的生活了。
可不该是这样的!
我见过许多有才华的女子,她们或被困于后宅之中,或被迫乔装男子,总是会有千般理由,教她们无法以自己的名字做自己喜爱的事情,无法向世人彰显她们不输男子。
就像我的阿娘,她的珠算就是账房中的最厉害先生都比不过的,家中的店铺都是阿娘一手操办。若无阿娘,单凭阿爹的俸禄过活,尚书府给下人的月例都要克扣几厘。
可是这样厉害的阿娘,只有三两个阿爹同僚的夫人才看得到,而她们说:「楼夫人好生厉害,我们静好及笄后也定像你阿娘一般,府中人人称颂。」
「为何是府中人称颂,我定要天下人都赞扬才算最好!」
彼时我将将到阿娘腰畔,拽着她的衣袖,却丝毫不怯,一双杏眸直直地与几位夫人视线交错。
阿娘笑弯了腰,那双细腻温润的手抚过我的发丝,她笑着同旁人说着我这是年幼无知,尚不知世事,不过稚子玩笑。
可我想问阿娘的——
阿娘分明不该是什么楼夫人,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——沈琼华。
可为什么没有人唤她琼华?
为什么阿娘也总是与人说她是楼沈氏?
我不解,直到我即将及笄那一年,也是大雍顺天十七年正月十六,容睱公主寻一适龄女官,我被召入宫中。
临行前,阿娘熬红了双眼,阿爹也止不住地叹息。
我知道的,他们早已为我相看亲事,只待我及笄就能定下婚约,就能像他们一般平平安安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。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他们的心意我都明白,他们将我娇养在华美的笼子中,觉着他们的孩子是一只柔弱的金丝雀。可是并非如此——我可以是游隼、可以是雨燕、可以是金雕,但独独不能做被困在樊笼中的幼鸟。
可我不能向他们表露心迹,我只能静静地蛰伏着,如同狩猎时的鹰隼,一击毙命。
顺天十六年冬月十三 大雪
容睱公主在宫中设宴,宴邀名门贵女前来赏花品茶,做曲水流觞宴。
「今日飞花令,拔得头筹者,本宫便许她一愿望。」主座之上的女子一袭赭色金丝缂寒梅裙,眉峰微微上挑,视线扫过列为席间的诸多贵女,不经意地拨弄过腰间明黄色的穗子。
是了,容睱公主乃是元后唯一的子嗣,诗书骑射皆是由当今陛下亲自传授,惹得一众皇子对此多有不忿之词。
可容睱公主却不甚在意,总是忽视她那些哥哥弟弟或有意无意的嘲讽。
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,容睱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。
四目相对之时,容睱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意,好似春日里破开云层催着冰雪消融的第一缕阳光,明媚又夺目,直教人移不开眼。
我看见了,也看进去了——
她眼底的色彩,与我一般,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野心。
我向她点头,只见她执起酒杯,遥遥地向我的方向一点,随即温酒入喉,杯盏见底。
我想过很多种办法去试探容睱是否有意那至尊之位,思来想去,总是担心会因此给楼家与我外祖沈家带来灾祸。我自己的性命我可以决定,可我不能连累我的家人、我的族人。
幸好同类只需眼神便可以认出彼此,当容睱看向我的那一刻我便确认了——
对了的,容睱与我是一类人,是可以并肩前行的存在。
可眼下,大雍有四位过弱冠之年,开府封王的皇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