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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倒在街头,血迹从嘴里蔓延到整张脸时,有人嘶声喊:“赶紧救他!这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啊!”
可他们忘了,刚才谁在众目睽睽下说——“该消失的人,是曹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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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一名私教。
准确讲,是个兼职教人健身、兼职接外包带小团队做运动康复的教练。我在这个城市漂泊十年,没人知道我的身世:幼年时我失去亲生父母,被养母费尽心思养到高中。她叫汪玲,摆过地摊、做过保洁,也挨过无数白眼,才勉强让我有书读、有饭吃。
二十岁那年,我在健身学院完成学业,靠着一些资历认证,成为私人教练。再后来,我凑钱与人合伙租了个小工作室,自己当半个老板。也有客户觉得我专业过硬,肯跟我长期训练。可是五年前的一场车祸,让我落下些暗伤,停工一年多才缓过来,从此财务陷入窘迫。
我以为人生的风浪差不多了,却没想到,一通电话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。
“曹宇吗?我们找了你二十五年——你是我和你爸的亲生儿子。”
对方自称姓许,说什么二十五年前,他们夫妻因意外与孩子失散,如今才通过各方信息拼凑寻到线索。开始我还以为是骗子,冷淡地回复:“抱歉,您可能搞错了。”
但很快,他们带着DNA检测报告、婴儿时的脚链、还有我的血型比对……在各种铁证之下,我不得不承认,我与养母原来并无血缘关系。而电话那头那对夫妇,竟是本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许正文和郑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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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醒醒,曹宇,咱们下车了。”
养母汪玲拍了拍我的手臂,我从公交车的后排位置抬头,看着窗外那座银灰色的摩天大厦——“许氏集团”几个大字在玻璃幕墙上熠熠生辉,人来人往,很是气派。这地方是许正文选定要给我举办“认亲仪式”的地方。他甚至喊来本市几家著名媒体,说什么好让大众见证我们的团圆。
我心底苦笑:若那所谓“团圆”真的如他想象中完美,就不会在上一世把我逼到血溅街头。当意识到我重新回到“认亲”这一天时,我几乎崩溃。
是的,我重生了。
上辈子我被许家接回,名义上是“失而复得的儿子”。许正文高调地向媒体宣布:“曹宇回归家庭,我们一家终得团聚!”表面上,他恨不得昭告天下,让人感动落泪。可实际上,许家养女许诺,一直在他们身边十几年,得到了全部宠爱,对我的出现敏感又排斥。很快她出现情绪失控,自杀未遂,最后写下遗书——“都是曹宇导致我无处可归”,服下一瓶安眠药离去。
许正文与郑薇疯了一样在葬礼上对我破口大骂,认为他们的养女被我害死,说什么“如果你没出现,诺诺不会走到这一步”。本来他们满怀期待找回亲生儿子,转瞬化为滔天恨意。许诺的死,令许家家破人亡般的痛苦。而我,就是那罪魁祸首。
她葬礼上,我被他们赶出灵堂。我拖着残躯在街上乱走,后来她的哥哥许焱狠狠地将车撞向我——“你为什么要回来?”他眼神里全是刻骨仇恨。我当场飞出数米,身体被撞断几根肋骨,我倒在血泊中抽搐。眼睛那一刻看见车门开了,他俯视我,声音仿佛来自地狱:“曹宇,该死的人是你……”
然后,意识陷入永夜。
可当我再度睁眼,却回到“认亲仪式”前一天。我发现自己坐在公交车上,和养母汪玲一起即将抵达许氏集团,全部剧情居然重演了。上一世发生的大悲剧,我仍记忆犹新。难道老天给了我一次改写结局的机会?
我带着冷汗和恐惧下了公交。汪玲侧头看我神色苍白,低声关切: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病还没好?”
“我没事。”我深呼吸,强行镇定。这一世,我绝不再踏进那个炼狱。
刚走到大楼门口,就听见人群骚动,媒体长枪短炮对准我和汪玲。围观者纷纷议论:这就是许家失散多年的少爷?怎么看着这么普通?
正前方,许正文和郑薇挂着激动的笑容迎过来:“孩子,终于见到你了……”仿佛一副慈父慈母的模样。
我却本能退了一步,没让他们抱住。一瞬间,许正文愣住,周围记者捕捉到这一幕,闪光灯疯狂拍下。郑薇讪讪收回手:“曹宇,你该不会怪我们当年没找回你吧?这都是天意,不怪谁。”
我淡淡道:“我今天只是让你们心愿达成,但并不打算跟你们回家。我选择继续跟养母生活。”
此语一出,全场哗然。上一世,我对养母汪玲心怀愧疚,却没能坚持自己的原则,很快就住进许家别墅。那是悲剧开始的关键节点。如今,我决心不再让惨剧重演。
许正文沉默两秒,旋即笑得勉强:“孩子别闹,你妈和我会加倍补偿汪女士,让她安度晚年,你就安心做我们的少爷,别再吃苦。”
我目光坚定:“我没胡闹。我成年了,有权选择不跟你们回去。”
记者惊讶纷纷:“他怎么拒绝?许家资产几十亿啊。这是典型的小说情节吧!”
郑薇脸上挂不住。她悄悄扯许正文袖子,示意他先别把场面搞僵。她走近一步,强扯笑容:“曹宇,别怕,我们绝不会伤害你。无论你养母多大的需求,我们都能满足。只要你肯回来。”
说完,她瞥了眼汪玲,一副“看,我这么大度”的神情。汪玲不善言辞,站在我身后微微发抖。她大概想到了自己的卑微身份,被如此有钱人视为“弱者施舍”,她也难免自卑。
可是我毫不动摇:“不必。我带来了一本相册,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,你们对我二十五年的缺失,可以从这些照片里找到弥补。其他的,就不用多说了。”
我把那本老旧相册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