娃娃的肚子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线痕迹，像是后补上去的。

　　里面，藏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

　　8.

　　老林拿出纸的时候，手微微颤抖，目光复杂。

　　还没打开，他的脑海里已经翻腾起无数种可能：这会是什么？难道是女儿留下的遗书？可如果是，那又为什么藏在娃娃里？那是女儿最喜欢的东西，她会把绝望的告别藏在里面吗？还是……某种情书之类的她不愿让人看到的私密信件？

　　这种念头让老林心里七上八下，他又害怕又期待。

　　他期待那纸上会不会有女儿失踪的线索——也许是她遇到了危险、试图向他传递的求救信号。

　　可一想到自己可能没有早点发现，可能错过了拯救她的机会，他的手心开始冒汗，心跳也乱了节奏。

　　老林深吸一口气，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，慢慢地把那张纸展开。

　　纸很小，叠得很紧，展开的过程中，纸面上的折痕清晰得刺眼。他低头一看，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，瞬间让他愣住了。

　　纸上只有六个字——「保护我，吃掉他。」

　　老林怔住了，愣在那里，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。

　　他的脑海一片空白，嘴里低声重复着：「保护我……吃掉他？」

　　他抬起头，目光涣散了一瞬，接着又低头去看那纸上的字，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女儿的字迹。

　　毫无疑问，这是素素的笔迹，工整的字体带着她一贯的认真劲儿。

　　可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？「他」是谁？是武克吗？老林的心猛地一揪，思绪疯狂涌动起来。

　　难道在林素失踪的那天之前，她就已经遭到过骚扰？难道她早就意识到自己有危险，却因为某种原因没能直接告诉自己？

　　「保护我」——这像是一种哀求，一种无声的呼救；「吃掉他」——这句话却更让老林不寒而栗，像是某种歇斯底里的绝望。

　　9.

　　老林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纸，「为什么……」老林喃喃着，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，「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发现这些事？」

　　他把纸放在桌上，又拿起那只小狗娃娃，彻底撕开了。

　　填充物散落一地，他翻了个遍，确认再没有其他东西。他的手停住了，僵在半空中，随即猛地起身，目光变得决绝。

　　他走到桌边，拿起座机，手指颤抖着拨了一串号码——这是六年前跟进女儿失踪案的吴征警官的号码。

　　这些年对方偶尔还会联系他，所以这个号码他并不陌生。

　　电话拨通的那一刻，他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。嘟声响了两下，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：「喂，哪位？」伴随着吸了吸鼻子的动静。

　　老林攥紧了话筒，声音里透着急切：

　　「吴警官，是我，林金生。我有事要跟你说，关于素素的事。」

　　第三章 失踪

　　1.

　　2000 年，清东市

　　老林妻子去世后的几年，日子过得紧，工作和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，为数不多的轻松，都来自于偶尔在喝完大酒后，彻底忘掉不如意的时间。

　　好在女儿林素一向懂事，没有让老林操太多心。每天在做功课之前，女儿都会做好两人的晚饭，这也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慰藉。

　　老林女儿的失踪显得格外奇怪。

　　2000 年 1 月 27 日，那一天是老林 46 岁的生日，心情还算不错。

　　老林特意提前一点收车，大约 7 点半左右就到家了。回家路上，他哼着小曲儿，想着女儿以及女儿已经做好的饭菜，心里很是期待。

　　当他打开家门，果然饭菜摆好，餐桌上还放着一个小蛋糕。老林喜上眉梢，搓着手，喊了一声「素素」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。

　　老林愣了一下，心里突然冒出一点不安。他又喊了几声，屋里依旧没有声音。女儿去哪儿了？他皱着眉头，环视了一圈家里，最后在餐桌旁看到了一张纸条。

　　他拿起来瞧，上面写着：「去旗南市找朋友玩，晚些回来。」

　　老林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「旗南市？」他心里嘀咕着，女儿什么时候跟临市的人有了交情？她的朋友都是同学，平时也从没听她提起过谁住在隔壁市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为什么这么突然？一个从没提过的朋友，她为什么要特意跑那么远去找？

　　一股莫名的心慌从心底涌了上来，他手里攥着纸条，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了会儿愣。他又喊了一遍女儿的名字，依旧没有回应。

　　桌上的饭菜和蛋糕显得格外扎眼，仿佛是在提醒他——这一天本该是温馨的，却突然变得不对劲了。

　　老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，既有些失落，又有种莫名的恐慌。他坐在沙发上，眼睛盯着挂钟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女儿却一直没有回来。

　　夜里，他试着给几个同学家打电话，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。他只好强迫自己睡下，但整夜辗转反侧。脑海里一直在琢磨：素素去哪儿了？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他？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林素依然没有回来。老林彻底没了主意，他打电话问了学校，学校的回复让他更加不安——老师说并不知情，也没听素素提起过要去隔壁市找朋友。

　　老林犹豫了一会儿，终于决定报警。

　　2.

　　接到报警后，吴征警官带队来到老林家，开始了细致的调查。

　　屋里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闯入痕迹，门锁完好，窗户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，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。

　　但正是这种「正常」，让老林的心更悬了起来。

　　吴征走到餐桌旁，低头看了看林素留下的纸条，脸上没有太多表情，只是若有所思地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。

　　随后，他环视了一圈家里的布置，又走向林素的卧室，似乎想寻找更多线索。

　　林素的房间依旧整洁，一尘不染，东西摆放得很有条理。吴征站在房间中央扫了一圈，视线停留在书桌的一角。

　　他走过去，拿起了一本日记，随手翻了几页，很快眉头皱了起来。

　　日记里有几段内容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：

　　「今天放学路上有个男的和我搭讪，说他叫武克，寸头，长得挺帅，就是有点流里流气……」

　　「他带我去吃了乡村鸡快餐店了，味道很不错。我们聊得挺好的，感觉他这个人很幽默，有点坏坏的，但也挺关心人。」

　　「我们成了朋友。他让我以后有空去旗南市玩，他说他住在那里。」

　　吴征拿着日记，沉默地翻了一遍，随后回头叫来了老林，并让他把门稍微带上。

　　老林脸上写满了焦虑和疲惫，快步走到吴征身边，还没开口，吴征已经把日记递到了他面前。

　　「林先生，你看看这个。」吴征吸了吸鼻子，语气一贯平静，但目光却有些凝重。

　　老林接过日记，草草翻了几页，看到关于「武克」的那些内容时，手一抖，差点没拿稳。他的眉头越皱越紧，声音带着一丝不安：「这是……什么人？我从没听素素提起过。」

　　吴征点点头：「这个叫武克的，住在隔壁旗南市。看日记里的描述，林素似乎和他成了朋友。这次她突然失踪，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？」

　　老林攥紧了日记，半晌没说话。他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懊悔和不安，低声自语：「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……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？」

　　吴征没有接话，而是伸手把日记拿了回来，小心地装进了随身的证物袋：

　　「这本日记我们得收走，当作物证。现在看来，林素的失踪可能和这个武克有直接的关系。」

　　3.

　　之后，警察走访了附近的邻居和小区商户，试图还原林素失踪当天的细节。但结果却几乎一无所获。

　　隔壁邻居老马第一个被问到，他摇了摇头，说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，也没注意到林素当天晚上有没有出门。

　　其他邻居的回答也差不多，似乎整个小区那天晚上都静悄悄的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。

　　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老板也被叫去问话。这个老板是个有名的酒鬼，整天坐在柜台后面喝酒，常常喝到迷迷糊糊，甚至趴在柜台上睡着。

　　面对警察的问话，他只是打着哈哈，说自己不记得林素晚上出去了，也不记得她回来了。

　　听到这话，老林心里窝了一肚子火：「你小卖部怕是连贼来了都不知道，问你能有用？」

　　但小卖部老板的话还是让老林的心里添了一层不安。

　　如果林素真的没回来，那饭菜和蛋糕又是谁准备的？林素临走前会想着给他做饭吗？

　　这些问题在老林脑海里盘旋不去。

　　4.

　　后来，警察又走访了林素的学校。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，都说林素在失踪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。

　　那天中午，她和同学们一起在食堂吃饭，有说有笑，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。吃完饭后，林素一个人出去溜达了一会儿。午休结束后，她准时回到教室上课，下午的课程也正常参与，完全没有异样。

　　同学们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晚上 6 点左右。放学时，林素和几位同学一起走出校门，随后分道扬镳。

　　这是警方能够确认的她失踪前的最后行动轨迹。

　　在调查中，警方重点关注了林素当时的「早恋对象」李一觉。

　　李一觉在警察的询问下承认，当晚确实和林素约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