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稍硬的食物。她在大爷家时,大妈做饭根本不考虑太婆能不能咬得动的问题,常常出现桌子上有肉有菜,但太婆却因为牙口问题,能看却吃不动,到最后往往只能吃点豆腐、用汤泡饭。长期如此,太婆严重营养不良,在她去世前体重仅有 60 斤。
不仅饮食得不到保障,居住条件也是极差。我曾在二爷家里,看到过太婆的房间。与其说那是一个房间,不如说那是一个杂物间。所有的米面粮油、农具、废旧物统统都放在这个房间,太婆的小床就像是嵌在这些杂物中间,下脚都找不到地方。那小床也都是竹床,天冷的时候,二妈甚至都不愿意给太婆铺一层褥子。在大冬天,二妈担心杂物间的粮食受潮,便把窗户开了一整个冬天,全然忘记还有个老人瑟缩在冰冷的竹床。
至于太婆的衣物,已经有六七年没添置过新的,穿得都是大妈二妈丢掉的。每当我去大爷二爷家看望太婆时,我看到的总是那几件沾着油污,洗得脱线,臃肿至极的不知是几手衣服。太婆去世前几年,听力也逐渐消退,正常和她说话她是听不见的,得用吼的。这倒是方便了大爷二爷他们谩骂太婆,他们也不用躲着了,直接在饭桌上对太婆各种咒骂。太婆听不见,只是平静地砸吧着白饭。
我爸常常愤慨,如果不是凭着太婆带过来的嫁妆,以大爷二爷的条件,根本没那个女人瞧得上。可就这样,他们就是如此地赡养太婆。
太婆更喜欢住在我家。我爷爷虽然是她最小的孩子,但在一次给别人干活时,出了意外,去世的很早,甚至都没来得及轮到他赡养。因此,爷爷在去世前的遗愿,就是让我爸替他好好照顾太婆。
而我爸也确实是做到了。知道太婆牙口不行,家里做饭永远都会留一点菜,多炖煮一会儿。受我爸的影响,我常常把一整块肉,撕成一丝一丝的肉丝给到太婆,这些都是为了她能吃得动。
还记得两三年前,刚刚迁居新房,我领着太婆进她自己的房间。太婆有些陌生地看着眼前宽阔的大床,和屋里崭新的一切,她摸着刚刚套好的被褥,绕床走了一圈,失神地喃喃道:“孙子要比儿子孝顺哦。”我妈闻言,转身就抹起了眼泪。
既然我家愿意照顾太婆,也能照顾好太婆,为什么不把太婆接过来住呢?
大爷二爷不乐意。
当我爸上门提出这个想法时,他俩异口同声地拒绝,原因无他,脸面二字。他们作为亲生儿子,如果自家老母居然要靠孙子才能照顾好,那他们作为老大老二的脸都给丢光了。这种毫无作用的脸面,对于没有能力的人来说是最有用的安慰剂,想想就是可笑。
祠堂里都有相应师傅做事,我便在祠堂周边闲逛。想着昨晚回魂的事,我还是会有点心悸,再想到三天过后,还要再经历一次,我不免有些烦恼。
正继续逛着,我发现周围的房屋好像有些陌生。村里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有去过,应该没有我不熟的地,除了……想到他们,我心底暗骂一声“晦气”,便掉头打算返回。
“哟,这不小陈总嘛,咋不来家里坐坐呐?”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!
我转过身,对上了这股声音的源头。眼前这人,精瘦精瘦的,穿着件皱巴巴的黑色皮夹克,拉链敞着,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汗衫。头发像是有日子没洗了,一缕缕地耷拉在额前,油腻腻地打着绺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,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精明劲儿。
“冯桀,好久没见,你还没死呢?”我反唇相讥,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。
听见“死”字,冯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后,但随即发出一阵大笑借以掩饰。
“小陈总真会说笑,兄弟我也想过上您现在的生活,哪能现在去死?当老板,多舒坦!”
早些年间,我在外创业做外贸生意,刚开始那几年不温不火,只是处在保本的状态。但在五年前,我经历了一场资金链断裂,险些破产,但好在得到一笔及时的注资,随后生意竟逐渐好转,到现在已经是初具规模了。事业好转之后,再回到村里,大家都“小陈总”这么叫我,我只当是客气一笑了之。
但现在遇着冯桀,他一口一句“小陈总”,听着实在是刺耳,想打他的心到了巅峰,但秉着太婆没入土,还是别惹事的想法,我最终也是忍着没爆发。
冯桀见我没有反应,小跑着过来搭上我的肩,“听说,昨晚你家老太婆回魂找你?找你都干嘛?”
他的手好冰。
我毫不客气把他手从我肩上掸开,“滚,不要自找没趣。”
“哎呀小陈总,你果然是生分了!没听说吗,回魂可都是要出人命的,作为你的发小!我有必要关心下你嘛!”
听到“发小”二字,昔日往事如雪崩塌入脑海,我不由地攥起拳头,直视着他。
“这么看着我干嘛?诶对了,你想知道老太婆为什么回魂不?价钱好说,只要……”
“最后一次,滚!”我牙齿都要咬碎了。
“哈哈哈陈佐逸,我喜欢看你这个表情!你家老太婆啊,估计可能以前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,比如偷人啊、拐卖啊,估计地底下嫌它……”
我已经忍不到他说完,上前抓住他的左臂,用力向后一拧,同时右手紧紧锁住他的咽喉,顺势将他的身体往前一拉,脚下一绊,他便失去平衡,被我狠狠地压倒在地。我膝盖抵住他的后背,咬牙道:“你他妈再说!”
我抓着他的手臂再发力一拧,他肩膀处传来一阵“嘎吱”声。
冯桀闻言连拍打地面,“啊啊啊要断了断了,我错了还不行嘛!”
他身体真的好冰。
“下次再嘴里喷粪,我就往你嘴里塞真的屎!”我俯下身子,贴着他的耳朵,一字一顿地让他听得清清楚楚。
冯桀捂着肩膀,龇牙咧嘴地起身,甩了甩手突然毫无缘由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,小陈总真是年轻力壮,比我这副死样子好上太多了!”
冯桀笑嘻嘻地小跑离去,前方巷子转角处,他突然停了下来,转头看着我。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笑容,可那笑容却显得极为僵硬,并且狂热,仿佛是被硬生生地刻在脸上。我从未见到人的笑,可以把嘴角咧到这么开。
我一下被他的笑给震慑住了,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与他对视。
“快成了快成了!哈哈哈哈哈!得想个办法,让他把东西心甘情愿交出来。还有那个老东西,碍手碍脚的,得让他赶紧处理掉……”
冯桀的声音传入耳中,可我却是惊讶,因为冯桀并未开口,这股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不对劲,我追上前去想问个明白,冯桀身影一闪,在转角处消失。待我追到转角时,哪里还有冯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