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劲！

　　6.

　　我怀抱着女儿，一步步向火车站走去。

　　碎裂的骨头在血肉里翻搅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。

　　远处，站台上只有一个推车卖早点的女人，蒙蒙热气挡住了她的脸。

　　我无声地绕过她，来到另一条正在运行的轨道边。

　　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暖希消瘦的脸上。

　　固定住支架,打开手机。

　　弹幕如潮水般涌来:

　　「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直播啊？」

　　「等等...他抱着的是尸体吗？！」

　　「报警了！肯定有问题！」

　　「快看她的膝盖！怎么血肉模糊的...」

　　我充耳不闻,只是静静躺在了冰冷的轨道上,将暖希紧紧搂在怀里。

　　苍白的月光下,她的脸颊凹陷,眼窝深深,活像个破碎的瓷娃娃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有人把菜市场的那段视频放了出来。

　　画面里，暖希被几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，身上那件从邻居家要来的奥特曼T恤早已被鲜血浸透。

　　「妈妈...会给你们钱的...」她用最后的力气哀求着，「我真的是林玉珍的女儿啊...求求你们不要打了...」

　　直播间炸了:

　　「卧槽！女首富林玉珍？！」

　　「她不是在撒谎吗？」

　　「天啊...这孩子怎么这么瘦...连乞丐都不如...」

　　「林玉珍是人渣吧?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？」

　　林玉珍突然出现：「李树白！你又在演哪一出？不就是想要钱吗？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！」

　　「等等!林玉珍不是刚包下整家米其林吗？」

　　「对啊！今晚还花两个亿买神户牛排！」

　　「那是不是她的女儿啊！是旁边那个小白脸的儿子吧！」

　　「草！这么恶心？」

　　菜市场的摊主们也来了:

　　「卖肉的高老头之前被个小男孩顺走了一条肋排，心情不好！」

　　「当时这小女孩不知道为啥又站在她的肉摊前盯了好久！」

　　「然后高老头生气了，骂她是小杂种！那女孩本来都要走了，听到这句话就跑到最好的五花肉面前咬了一口！咬完就跑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她这是饿的吗？生肉就啃啊？」

　　网友们沸腾了：

　　「天呐！女首富的女儿饿到啃生肉？」

　　「林玉珍，你还是人吗？」

　　「亲生骨肉都能饿成这样？」

　　林玉珍脸色煞白:「李树白！你凭什么不给暖希吃饭啊！」

　　我看着铺天盖地的弹幕,突然笑了:

　　「呵呵，林玉珍,你说我们吃什么？」

　　「靠你那每月八百块钱生活费？」

　　「拿不拿得到，还得看你秘书的脸色？」

　　「童言说我心机重,就知道骗钱！」

　　「暖希发烧了,他说我装可怜！」

　　「你的初恋儿子吃米其林,而我的女儿连一块猪肉都吃不起...」

　　「她饿得实在受不了了,才去啃那二两肉啊！」

　　弹幕戛然而止，直播间里，林玉珍怔怔地望着我。

　　不知不觉中，已经泪流满面。

　　7.

　　就在这时，一段急救视频被挖了出来。

　　那时女儿在我怀里已经停止了呼吸。

　　医生检查过后，忍不住怒斥：

　　「不止是打伤！这孩子严重营养不良,内脏都萎缩了！」

　　「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虐待孩子？！」

　　林玉珍看到这，声音开始发抖：

　　「树白，你别吓我！暖希她只是昏过去了对不对？」

　　「她刚才在视频里还会说话的...」

　　我轻轻一笑：「是啊，她确实会说话！在被活活打死之前，她一直在以为妈妈会来救她！」

　　林玉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：「你说什么...死...死了？」

　　「我的暖希...我的宝贝...」

　　她声音嘶哑。

　　「不可能的...这不可能...」

　　「你还记得今天下午说过什么吗？」

　　我看着已经冰凉的女儿。

　　「你说『上次是发烧，这次又说被打了，你怎么不说她死了』。」

　　「可是林玉珍，她真的死了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