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李丞溪,一没领证,二没摆酒,怎么就算嫁进李家了?”
李丞溪听到声音已经出来了,他站到林归舟身前,替她说话:“妈,舟舟昨天也受委屈了,她也担心姐姐的。”
李母眯着眼看她,怒极反笑:“你倒是有骨气,有本事,就不要踏进我李家大门。”
李母越过两人走了,林归舟不顾李丞溪的欲言又止,直接进了病房。
李蓓见她进来,收敛了眼里的神色,扬起苍白的笑跟她打招呼:“舟舟来了,快坐。”
“昨天都是我的错,你要怪就怪我吧,别跟丞溪置气了,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做,我替爸妈和丞溪向你道歉。”
李蓓说着,挣扎着要下床,被焦急的李丞溪按回去时,嘴里还喊着要给她鞠躬道歉。
林归舟没动,李丞溪转头看过来,眼里带着谴责和怒意,早前的温柔已不复存在。
她心下一窒,看懂了李蓓的挑拨。
前世,她在医院不眠不休照顾李蓓,当时还觉得这个大姑姐性格温柔,总在关键时刻替她说话,是个很好的人。
可如今回想起来,每次她的话都是火上浇油。
林归舟无声苦笑,前世她被身份和爱情蒙蔽了双眼,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......
她转身出了病房,没走几步,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李丞溪拉住她的手臂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:“舟舟,你别闹了!”
“昨天是我家做错了,但都是有原因的,你今天这样闹,还在我妈面前说那样的话,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以后?!”
“蓓蓓做了手术,还要下床跟你道歉,你就忍心看着吗?你能不能懂事点?!”
林归舟看着他愤怒又心疼的样子,只觉得有人在她心上点了一把火,将她苦苦压抑的痛苦和愤怒瞬间点燃。
她用力甩开李丞溪的手,质问道:“李丞溪,你口口声声叫着蓓蓓,你还当她是你姐吗?”
李丞溪蹙眉,掩饰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:“你在胡说什么?你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心思?”
林归舟怒极反笑:“我龌龊?我说什么了吗?”
她深吸一口气,恢复了平静:“行,就当我龌龊吧。李丞溪,我昨天说的是认真的,婚约取消吧。”
第五章
看到林归舟眼神中的决绝,李丞溪心脏极速跳动起来,有些慌张,又觉得荒诞。
林归舟不止一次说过,嫁给他是此生最大的愿望,只要能嫁给她,怎么样都可以,怎么一个搞砸的婚礼,她就完全变了样?
他慌乱地抬脚去追,病房里却传来李蓓痛苦的呼喊,李丞溪身形一僵,转身进了病房。
李蓓看着他空空的身后,眼里闪过笑意,嘴上却关心道:“舟舟还在生气吗?”
“丞溪,舟舟就是没经历过波折,脾气才这样大,你这样的好男孩她都不知道珍惜,要是我......”
她垂下眼睑,泪珠滴滴坠落在雪白的床单上。
李丞溪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着,难过和内疚裹挟着他,还带着点心疼,想到李蓓刚失去一个孩子,他忍不住坐到床边,伸手将她揽入怀中。
心疼之余,他又想起她的话,想起林归舟这两天的所作所为,心中对她的紧张逐渐被怒意取代。
林归舟太任性了!
他得好好晾她几天,磨磨她的性子!
林归舟出了医院,趁着家里没人去父母房间里翻找了几遍,却没有找到录取通知书。
她心中着急,也只能按捺下来,去找了高中老师的关系,接了几个给学生补习的活,连着几天,赶着林家父母上班的时间出去挣钱。
中午还得赶回去给弟弟做饭,林成舟不着家,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。
林家父母每天询问婚事的进展,见李丞溪连着几天没来找她,开始逼着她上门道歉。
林归舟跪在院子里,林父手上拿着棍子,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身上,夏日衣裳单薄,很快被一条条的血痕浸湿。
林归舟痛得冷汗直流,意识恍惚。
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闪现了很多画面,有林成舟没出生前爸爸把她抱在怀里的画面;有她被妈妈惩罚不许吃饭时爸爸偷偷给她塞馒头弟弟画面;有婚后他对她嘘寒问暖的画面......
随着棍子一次次落下,这些画面统统消散,只留下一个狠厉冰冷的眼神。
林成舟看情况不对,去李家将李丞溪叫来。
李丞溪一进门,便见来林归舟直挺挺跪在院子里,背上全是血痕,脸色白得像纸,却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。
他想到林成舟路上说的,林归舟是不愿去他家道歉才被打成这样,心疼、愤怒中还夹杂着不安。
眼看着棍子朝着林归舟的脑袋落下,李丞溪目眦欲裂,冲上去夺下棍子。
林归舟本就意识模糊,脑袋被砸中之际,温热的血液流下,她嘴角带着释然的笑容,瘫软下去。
昏迷前最后一眼,林归舟看到李丞溪充满担忧的眼神。
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,梦里全是她和李丞溪的过往。
李父是钢铁厂厂长,林家父母都在钢铁厂打工,从小父母就教她巴结李丞溪。
李丞溪对她好,母亲才会给她笑脸,让她吃饱饭,所以她处处以他为先,追着捧着,满心满眼都是他。
厂里无人不知,林家的小闺女从小就喜欢李丞溪,不害臊地追在身后十几年。
李家家庭条件好,自然瞧不上她,她跟李丞溪也一直不上不下地处着。
高二开学那年,城里多了很多回城的知青,没有工作,在大街上小偷小摸,他们打听了李丞溪的底细,将他堵在巷子里勒索。
路过的人避之不及,唯有她抱着一腔热血冲了上去。
第六章
最后好心人报了警,才救下两人性命。
李家父母想给钱打发他,李丞溪却说非她不娶,他绝食三天,才让李父李母松口接纳她。
这些年,想跟他说亲的人能踏破门槛,可他一心一意对她,从没动摇。
婚后她怀孕,生下一个男孩,日夜操劳着家务和孩子的事情,李丞溪大学假期回来,也是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。
他无数次在李母挑刺找事的时候出面化解矛盾,也曾直言要李母好好对待她;
他知道上学是她的遗憾,每次寒暑假,总会拿着工整的笔记,将学校的知识全部教给她;
他总会在孩子调皮的时候,教育他要关心照顾妈妈;
婚后三年,他依旧会带着她出门看电影,摘花给她制造惊喜......
她以为幸福的生活会一直延续,可他大三那年,忽然不再与她通信,偶尔她打电话过去,他的语气也是冷漠和敷衍,她心中不安,跟李蓓打探消息,李蓓态度含糊不清,却透露了李丞溪有新欢的信息。
她自然是不信的,跟李蓓问清了学校的地址,买了车票准备去学校找他。
临下火车时,有个男人跟她搭话问路,她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,再醒来,被卖到大山里。
五年里,她逃跑过无数次,她被打断过腿,被用铁链栓了起来,被烫伤了脸,她记挂着李丞溪和年仅两岁的儿子,咬着牙没有寻死,终于等到军队的救援。
可再次归来,李丞溪厌恶她,孩子不认识她,他们与李蓓组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而自己呢?
瘸了腿,毁了容,形容枯槁,骨瘦如柴,被驱逐出门,死在大货车的车轮下。
太痛了......
被货车碾压的痛,被当牲畜折磨的痛,被深爱的人背叛的痛......
每一样都深入骨髓,让她的灵魂战栗。
林归舟睁开眼,对上李丞溪满是红血丝的眼睛。
耳边忽然响起他愤怒的质问:“什么拐卖?我亲眼看到你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走了的,不会有错!”
他根本不知道她所遭受的苦难,他以为她背叛了他......
“舟舟,你还好吗?哪里痛?”
“舟舟,我们就生一个宝宝好不好,我不想让你再受罪了。”
“舟舟,等我毕业工作后分了房,我们就搬出去住,我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了。”
“舟舟......”
耳边全是李丞溪的呼唤,关切的、紧张的、着急的,林归舟有些恍惚,脑袋嗡嗡的,分不清今夕何夕。
“病人有轻微脑震荡,会出现恶心、呕吐、反应迟钝等情,不能受刺激,要好好休养。”
林归舟再次醒来时,已经被转进李蓓的病房,李丞溪背对着她,正在哄着李蓓喝鸡汤。
发现她醒来,李蓓垂下眸子,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。
下一秒,她惊呼一声,端着的鸡汤全部洒在自己身上。
鸡汤滚烫,她胸前立刻红了一片,李丞溪立刻拿起一旁的毛巾,拉开她胸前的扣子帮她擦拭起来,男人的大手压在白皙的胸脯上,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,呼吸都重了几分,李蓓似乎意识到不妥,看向李丞溪的眼神含羞带怯,两人眼神逐渐暧昧起来。
林归舟静静看着,这一幕刺眼又恶心,她俯身干呕起来,惊醒了李丞溪。
第七章
李丞溪脸色白了几分,转身要给林归舟拍背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李丞溪伸出去的手被林归舟一把拍开。
他僵在原地,脸也沉了下来,李蓓怯怯出声:“舟舟,你刚吓到我了。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?小溪是我弟弟,你别多想。”
李丞溪有些不自然,手指上柔软的触感还在,他下意识捻了捻,嘴上却义正言辞:“我们是姐弟,当然是清清白白的,林归舟,你别那么龌龊!”
林归舟难受得厉害,干呕完又是一阵眩晕,她靠在床上闭目养神,没有说话。
李丞溪见她这个态度,又想起她被打的原因,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两下,但终究还是顾及着她脑震荡的事,忍下了。
他转身又关心起李蓓的伤,轻声细语地哄着,姿态亲密,完全不像寻常姐弟,倒像亲密的爱人。
林归舟凝神听着,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,泪意上涌,快速划过眼尾,隐入鬓间。
晚上,林家和李家的家长都过来了,挤在小小的病房里。
林父林母没有关心她,围着李父李母一阵奉承,话里话外都是两家的亲事。
李母高高在上地挖苦道:“你女儿可是说了不进我李家门,这样不敬公婆和姑姐的媳妇我们可不敢要。”
林母赔笑:“这逆女被我们惯坏了,这不,听说她做的事情,她爸把她教训了一顿,您放心,我这就让她给你们道歉。”
病房内的眼光都落到林归舟身上,李丞溪见她苍白倔强的模样,走过去握着她冰凉的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