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|
元奕九年,俞若生死在了步清川的剑下。
她是自刎的,在步清川面前。
临死前,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说了最后一句话:“下辈子,你做不尽河,我做漂泊云,不再相见...”
步清川,多好的名字啊,海晏河清,山川皆定。
不似她,起了个男娃的名字就算了,本以为若生这名字能给自己带来好运,都怪自己太笨,到头来还负了这名。
一念愚即般若绝,一念智即般若生。
儿时的步青川也同她说过:“你要做自由风,漂泊云,不要当笼中鸟。”他承诺带若生看云海雪山,星河璀璨。
可这世间最难许的,就是字句承诺。
她硬是做了一辈子的笼中鸟,所幸这辈子不长,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,她希望永远也不要在踏进那里......
颈部不断涌出的血液,浸透了俞若生的衣领,凉意从地面传来,冷冰冰的,让她有点想哭。从小怕冷的她,偏偏要死在冬季了。渐渐,她闭上双眼,这辈子太冷太孤独,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......
步清川也不知道听到她最后说的话了没有,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俞若生手里的那把剑。老天爷,到死他都不愿看我一眼呢,这把破剑到底有什么稀奇的。
......
“冰糖葫芦儿,不甜不要钱嘞——”
街头的贩卖声此起彼伏,吵个不停。俞若生猛地睁眼,心中埋怨老天不公,都死了还不叫人安生。
此时此刻,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人用麻袋套住,扛在了肩上,摇摇晃晃地正不知去往何处。腹部的酸意翻涌而上,她晕得想吐。
可自己不是死了吗?
书本上说,人死后会五感全失,那她为什么还会头晕想吐...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,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哎哟,疼死了——”后背传来的疼痛感让俞若生迅速清醒过来。
难道...
有些不敢相信,她扭动手腕,将绑在手腕处的麻绳儿松了松,随后将头上的麻袋蹭了下来。昏暗狭小的屋子里,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在聊天。女人背对着她,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地对男子说:“五十两银子,再大些我还不要呢。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俞若生瞪大双眼,她一种说不出口的情绪,从心中油然而生。
借着昏暗的灯火,她看清男人的面庞,这是她的父亲!
上辈子的桩桩件件如洪流般涌出。
她会因为救父而背叛步家,成为害得步清川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。无论如何,她今日都不能留在这里。
“爹——”
男人闻声一脸惊慌地抬头看向俞若生,抬眸瞬间她瞧见了男人脸上挂着的泪滴。
“爹!我要回家!”
“闭嘴!”
男子拿着钱马上离开了,女人转过身,熟悉的魁星面具让俞若生连连后退,呼吸急切,胸口起伏,她想起了那些夜晚————
七岁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,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。被卖给沈心如后,她被培养成了一名刺客。起初她不愿意,于是在久不见光的屋内,沈心如挥着长鞭一下一下地抽打着她。寒冷的冬季,她只有一件单薄的衣衫,几天下来,衣袖皆被长鞭划破,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。
“舍不得孩子要不到钱,你那没本事的父亲还叫我要待你好些,虚情假意。如果你不按照我的方式活着,也别妄想自己可以就这么轻易死掉。”
沈心如蹲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旁边的布袋和就要被解开的麻绳,叹气道:“从今以后,你的名字就叫俞若生。”
般若浮生。
思绪被拉回,俞若生问:“现在是几年?”
“吓傻了?永元十四年。”
新皇还未登基....她证实了方才的猜想。
按照上辈子,接下来的三年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