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温柔。
我艰难侧过身,与他对视:「不疼。」
不疼显然是假话,但我经历过更疼的,比如亲眼看着亲人在战火中倒下,那种无能为力,更疼。
慕与辞静静地凝视着我,眉宇间似拢着温和的月华,缓缓下坠,薄唇猝不及防地落在我的额头。
我心下一惊,蹙眉看向他:「你做什么?」
慕与辞双目骤然一缩,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儿,低沉的嗓音沙哑沉重:「你也嫌我脏吗?」
8
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骤然蔓延,我慌忙解释:「不,你一点都不脏,脏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。」
他眼底渐深,半晌后低低笑了。
连续好几晚,他都悄悄溜了来,在我的榻前静静凝视我。
为了避免那晚的尴尬,我一直装睡,便将他自言自语的话听了个真切。
「你说得对,脏的是他们,不是我。」
「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,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。」
他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,柔声道:「阿月,你要好好的,等我。」
那晚之后,他没再来过。
等我身子好些返回马厩时,才得知他已不住那儿了。
院里洒扫的嬷嬷告诉我,慕与辞突然像变了个人,他主动迎合长公主,讨了她欢心,已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。
「听说无论长公主怎么折辱,哪怕让他当狗,他都能立马趴在地上摇尾巴,一国皇子怎么这般没骨气,要我说他就是下贱。」她放下扫帚,大声嘲讽道。
我默默叹了口气,在生死面前,骨气能算什么呢。
再次见到慕与辞是在一个月后,长公主举办赛马会上,我牵着马走近,见他穿着清透的白衣,敞着胸膛,趴在公主腿边。
公主提起一壶酒,他便配合地张开嘴,美酒倾泻而下,湿了脸庞,湿了衣衫,也湿了少年的眼角。
四目相对的那一瞬,他慌忙别过头去。
堂堂皇子,却沦落为女子的玩物,尊严被踩进泥里,他定是不愿我看到他这副模样。
大约又过了半年,听说慕与辞找到机会逃回了盛国。
而我也因为马匹照料得好获得长公主的赏赐,凑够了替阿姐赎身的银子。
9
可当我赶去怡红楼时却被告知,阿姐不久前被一个富商赎身,带去了永州。
往日伺候阿姐的独眼老嬷,将一个红漆木匣子塞进我怀里,说是阿姐给我留的。
木匣子里装着一些碎银子,还有一封信,信上只有一句话:「阿月,他待我很好,别来寻我。」
我问老嬷那人对阿姐好吗,她垂首沉默了片刻,抬头时老泪浑浊:「那个人是变态,喜欢折磨女子,尤其是身有残疾的,汐姑娘有些跛脚,被他一眼看上,几日下来遍体鳞伤。」
我紧紧咬住下唇,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往下掉。
良久,老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:「汐姑娘这样都是为了你。」
「她知道你一定会来找她,但孙妈妈已经把她的赎金提高到一百两,你是如何都凑不齐的,便同意了那变态富商赎身,想让你安心。」
我抹了把眼泪,掏出一些碎银子塞进老嬷手里,感谢她对阿姐的照拂,她却怎么都不肯收。
「看到她就想起我早逝的女儿。」老嬷苦笑一声,说道,「老婆子我没几日好活了,银子你收着吧,快去寻她。」
我收回手,跪在老嬷跟前磕了三个响头。
走出怡红楼刚好碰见老鸨,她似乎没认出我,只一个劲儿地劝我跟着她,一起吃香的喝辣的。
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要离开,又听见她身后的马车上传来窸窣的哭声,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像小鸡崽一般被拎了下来。
女孩用沙哑的嗓音哀求他们放她回家,挨了老鸨结结实实地一巴掌:「你爹娘收了银子,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怡红楼的人了。」
挨了打,女孩只得低声抽泣,瘦弱的身子颤抖着,眼泪汪汪的模样看得我一阵心疼。
最终我用准备赎阿姐的银子,赎回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