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歪扭扭地写着:
“2014年9月10日,兰天又带着他妈来了。这次,我在淫羊藿的基础上加了一味狗鞭粉,药效果然过猛,两个半小时才完事,叫弟媳妇扶着,才送上车。一个县里的大书记,能在车上闷闷地呆两三个小时,不愧是大官,坐得住。”
“你是哪里弄来的?”我大惊失色。
“捡来的。你不知道,我正要告诉你,我们的村书记,前两个星期被人砍了,好惨啊。他正和妇女主任在会议室做那事呢,突然一个人,冲了进来,举起斧头就砍,当场就没命了。
他们家把他的药书啊,方子啊,全烧了,有一张被风吹着,吹到我家来了。我妈发现了,她又不认识字,就交给我了,想让我看看,看这是不是他们家的祖传秘方。啊呀,好好的医生不去当,去当什么村书记,连命都搞没了。”
看这意思,明显是在干那种事啊。没想到这村书记还保留着中国传统医生的好习惯,试过了的方子会用笔记下来,积累经验,这就是神农尝百草、李时珍撰《本草纲目》的精神哪。
“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?”我试着问,记得她也读过几年书,应该认识几个字。
“我知道一点点,不知道对不对,你不要笑我哈,意思就是说,大官带他妈来了村里看病。你还记得吗,十年到十五年前,是有一个大官几乎每个月都会带他妈来书记家治病,说是什么腰椎,颈椎要按摩。那时都是这样,那大官从来不下车,停在土庙旁那棵大枫树下,窗玻璃都是黑色的,听说,里面能看到外面,外面却看不到里面。”
“好像是听老家人说过,说明书记的医术确实高明啊!”我笑了笑,突然轻松起来,起身就要离开。
“慢点,这纸上还有一角,被我撕下来了。”
力莉伸进贴身的衣袋,掏出半张枫叶大小的纸来。纸上用蓝色的圆珠笔画了两个简单的人儿,他们紧紧地绞在一起。
“谁说圆珠笔的字迹不能保存十年?”我故作镇静。
她却脸红了,背靠着门,说还有一件新鲜事,要告诉我。
6.
一进留察室,这家伙就笑盈盈地站起来,说道:
“领导好!”
“谁是你的领导,谁会有你这样的狗下属?”我气不打一处来,看护还未离开,我就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,“叫你烂书记已经是抬举你了,我看,今后,要叫你猪狗不如了,听清了没有?猪狗不如,你给我坐下!”
这家伙脸色平静,嘴角间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笑容。丫丫的,肯定是在耻笑我被他骗了,说不定,我的狼狈相已经被他看出来了。
事可忍,人不可忍!
我连拍三下桌子,震得茶杯都跳了三跳。
他依然静默着,唇齿着洋溢着只有我才能察觉的笑意。
我操起茶杯就扔了过去。
这家伙舔着脸颊上流下来的凉开水,露出了神一样的笑容。
丫丫的,我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,一个大巴掌就甩了过去!
“慢着!”
副谈扬起手一挡,眼睛瞥了瞥上面的摄像头。
这一瞥,热汗都变冷汗出了。
“冷静,冷静,一定要冷静,大杀器在手,不怕他顽固不化(宁死不屈)”,我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。
“兰天同志!”
五分钟后,我终于开口了:
“今天呢,我不给你讲政策,也不给你讲法理了,我给你讲故事。
在中心城区的不远,有一座山,山下有一个村,叫西枫村,村里有一座庙,庙旁有一棵大枫树。十年前啊,有一辆轿车,几乎每个月,都会停在枫树下。”
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,那些隐秘的笑容消失无踪,脚板在不自觉地搓着地板。
“刚刚,就两小时前,我的老家传来一个消息,前两天,咱们西枫村的书记被人杀了,大家都说,好好的医生不去当,去当什么书记,结果把命玩完了。你知道,他是因为什么被杀的吗?”
他嘴角嗫嚅着,终于没有说出话来。
“告诉你,是情杀!是因为女人!”
我故意气愤地喊道。
他的肩膀,也开始没有规律地颤抖起来。嘴巴想说话,喉结在蠕动,可是,说不出来。
“你进来的时候,你母亲,身体还好吧?”我再轻轻地补上一问。
“主任,她怎么了,我妈,她怎么了?”
他忽然扬起双手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。
“不能跪!起来!”副谈和安全员急忙冲过去扶他。
“不用扶!”我一挥手,就让他跪在那里。
“告诉你,趴在村书记身上的,是妇女主任!刚刚嫁到本村的小姑娘,才二十四岁啊,一个五六十岁、六七十岁的老寡妇,怎么跟她比?”
“主任,不要说了,求求你,不要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