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最不愿提及的记忆。

　　上课前我接到了李姨打来的电话，电话那头说着：“小姐，夫人自杀了。”我却平静得近乎麻木，只想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放空自己，仿佛只要把悲伤隔离，今天就还是像往常那样的寻常日子。

　　妈妈的死讯对我而言太不真实。

　　上周我还和她一起吃过饭，而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开朗健谈，为什么会突然自杀？为什么家里会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？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她状态异常？

　　痛苦与愧疚像潮水般汹涌，即便我不愿回忆这段经历，但这里毕竟不是我的梦境，该经历的一切我都无法逃避。

　　李姨的讲述仍在继续：“江总在和夫人成婚前就有情人，还和她生了个儿子。但为了联姻，江总把这事瞒得密不透风，直到情人找上门来夫人才知晓真相。”

　　说到这里，李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，话里带着颤声：“小姐，你知道吗？这些年来夫人一直在忍，还盼着江总可以只爱她一人……直到前些天她收到了私生子寄来的照片，那是一张江总和情人的蜜月照，照片背面写着‘你才是第三者！’”

　　“小姐，夫人不是突然出事的，她是慢慢熬死的啊！”，李姨的话语让我如遭雷劈，脑海霎时一片空白。

　　江泽川，是导致妈妈自杀的元凶，而江明，则是间接伤害的帮凶。

　　可笑的是，这两个人也是造成我死亡的罪魁祸首！

　　或许上天留我一缕残魂，正是要让我去复仇，让他们父子俩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！

　　我挂掉电话， 艰难地呼出一口浊气，没有发现言归走到了我身侧，他递给我一张纸巾道：“你哭了。”

　　这样的画面，已经和我脑海中的记忆发生了偏离。

　　我本不想接受他的同情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，在言归的梦里，我只能按照他的想法行动。

　　“与你无关！”我由着梦境操控，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掉眼泪，恶狠狠地回话。

　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：“我都听到了……”

　　“所以呢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？”

　　“不是的，我只想来安慰你，没有别的意思。”言归叹了口气，伸手捧起我的脸颊，轻轻拭去我眼角未干的泪痕，“我知道这只是梦，现实中，你才不会让我这样碰你。我愚蠢又卑鄙，没有察觉我对你造成的伤害……当我想要靠近你时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关系走向对立。”

　　言归蹲下身来，撩开垂在我脸侧的头发，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耳朵，轻微的触感让我的心微微一颤，他自嘲道：“在梦里向你说这些，也只是为了减轻我的痛苦……对不起。”

　　按理说我应该马上推开他，但不知道是受梦境影响还是我自甘沉沦，我竟然把手搭上言归的肩膀，俯身主动亲上了他的嘴唇。

　　下一秒，攻守易型。

　　言归起身抬起我的下巴，极尽温柔地亲吻着，仿佛雨滴轻触紫藤又和花瓣缠绵悱恻，交叠的唇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颤栗，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心跳逐渐重叠，和淅淅雨声一起化成一片恼人的春意。

　　完了，我暗自想道，死对头好像真的喜欢我……

　　（六）

　　梦境戛然而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