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里钻。
她骤然睁眼。
谢韫之立即察觉,走到床前,却见姜月眼睛虽然睁着,但目光却空洞至极。
他知道她是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。
这一瞬,他心中莫名慌乱,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古怪情感,淡淡质问。
“既有了身孕,为何不说?”
姜月沉默许久,最终气若游丝地回道:“这孩子本就不该留下,如今也算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死去,有了个好去处。”
谢韫之身形一顿,久久地看了她一会儿,最终屈尊降贵地帮她掖了掖被子,说:“你好生歇息。”
姜月闭上眼,没有再说话。
之后,谢韫之下令,让她好生休养,身子好前不必伺候。
郎中天天来复诊,齐婉希也偶尔会来探望。
腊月二十六,姜月终于能下地走动。
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,又进了房,开始收拾东西。
从前,侯府于她是安稳之处,在谢韫之的身边能让她心安。
可如今,想到终于快离开,姜月才觉得踏实。
叠好地图,收好银钱,系上包袱前,姜月拿起那块谢韫之赠予自己的玉佩。
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,冷风直直灌入。
姜月心中一跳,猛然回头,就见谢韫之立在门口。
他如鹰般的锐眸落到桌上摊开的包袱上,冷声质问。
“为何收拾东西,你想走?”
第7章
姜月心跳如擂鼓,面上表情却出奇地没有惊慌。
她低眉垂眼,行礼后解释道:“奴婢只是在收拾旧物,用布包好,可以少落些灰。”
见她和往常没什么异样,谢韫之也就没再怀疑什么,走到桌前坐下。
姜月为他泡了茶,又双手奉上玉佩,温顺恭敬。
“刚刚收拾东西时,找出了这块玉佩,奴婢想着,既是世子爷母亲的旧物,也该交由合适的人保管。”
谢韫之面无表情,眉目间已有不悦,手指敲了敲桌面。
“头抬起来。”
姜月应声抬头,垂着眼,递着玉的手却分毫未动。
谢韫之拿起玉佩,玉上已染上姜月的体温,暖玉温融。
看着姜月面无血色的脸,谢韫之眸中墨色沉重,冷嗤一声:“这玉佩经你一个奴婢之手,还想交由世子妃?想辱没谁的身份。”
姜月身形一颤,头又垂下去:“世子爷说的是。”
分明是她一贯的顺从,谢韫之却忽然想让她说点别的什么。
可姜月能上他的床铺,已是天大的抬举了,还能说什么?
烦躁地收回视线,谢韫之随即将手里的玉佩随手往屋外一掷,雪厚无声。
“不要便丢了。”
他拂袖离去。
姜月在他走后才抬头,眼眶发红。
她慢慢走到屋外,花了半个时辰将玉佩从雪地里找了出来。
翌日,腊月二十七。
齐婉希的贴身侍女前来找姜月:“姜月姐,世子妃找你。”
姜月于是和她一块到了齐婉希的院子里。
世子妃的院子是整个侯府风景最好的地方,有梅有湖,景色别致。
可见谢韫之对齐婉希的重视程度。
房中,齐婉希打量着姜月苍白的脸色,便感叹:“好姜月,若非我强留你,你又何至于受这罪……”
姜月忙轻声回道:“奴婢不打紧,世子妃已经照拂奴婢许多了。”
齐婉希于是拉着她起身,说:“你在屋子里也闷了许久,陪我去湖边走走吧。”
两人在湖边漫步,齐婉希没让人跟着。
她问姜月:“几日后要走,你身上的盘缠可够?”
姜月恭敬回道:“回世子妃,够的。”
齐婉希叹了口气:“都是女人,我懂你的想法,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……”
丈夫……
姜月听着,觉得世子妃实在是说笑了。
三月前,谢韫之大婚那彻夜燃放的花烛,姜月才明白何为夫妻。
她怎能?又怎敢将谢韫之当丈夫!
姜月慌声打断了齐婉希:“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妄想,只是觉得到了该走的时候,不愿再打扰。”
齐婉希便也不再劝什么,只说:“那你这几日要养好身子。”
姜月抿唇道谢:“多谢世子妃。”
两人已经走到湖边,一枝梅花开得正盛。
这时,齐婉希往前一步似乎想摘花,岂料湖边结冰,脚下一滑,直直往湖里坠去。
姜月伸手,却没抓住。
她立即惊慌地大叫起来:“来人,快来人啊!世子妃掉到湖里了,快来救人!”
话落,姜月也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。
小腹坠痛仍在,之前替谢韫之挡剑的伤口也还没好,姜月只能咬牙忍着痛拽着齐婉希往岸上游去。
好不容易,终于把自己和齐婉希带上了岸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