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冲各位作揖施礼。
“你何日到的?”
“昨日刚到。”
“山中布局可已熟悉?”
“只参看了些外景和山腰下,山上具体情况还没有看过呢”
“庆慧,”吴仁明冲人群里招了招手,那位一直跟在后面的年轻人走了过来。“你带着耿兄弟熟悉熟悉书楼具体情况吧,我还要去谈‘生意’,怒不能作陪喽。”
“是师父。”从这一句话里,耿星荃听出了他的极度不耐烦。你不耐烦,我还不想有人跟着呢,我自己也能把漆艳山翻个遍。耿星荃被那些禁令搞了心态,依旧烦闷。
“谢谢吴峰主”
等吴仁明走远了之后,那位叫庆慧的弟子开口了:“我是一位宗师”
宗师?你不就一书生吗.........等等,你是宗师?
“哇哦,兄台深藏不露呀,”耿星荃意味不明的笑,“那你来漆艳山是有什么目的的吧?”
“你想多了,自我6岁被送到漆艳山上,就再没有离开过了,我在山中修行至宗师,没有目的。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,请叫我庆慧宗师。”
耿星荃扯了一下嘴角,切,我哥也是宗师,我兄弟也是,我嫂子也是..........好吧我不是..........我不是就得被人压一头吗?是的。
耿星荃满脸堆笑,殷切地问:“那庆慧宗师我们接下来去哪呀?”
庆慧长袖一挥,也不说话,径直走开了。耿星荃跟在他后面。
“漆艳山藏书楼系统完备,设有鉴别版本、校勘书籍、编制目录、收藏印记四大处工作坊”他们走到了一处屋舍比较密集的地段,庆慧说道,“这里是山腰处空旷地,四府一廊相连,走动方便,无季雨破风之虑。日常工作可分为十项:购求、鉴别、抄录、校雠、装订、编目、题跋、收藏、印记、曝书。”
之后庆慧领着耿星荃一一走过参观。
鉴本坊与书商联系密切,同时负责书籍的购求。藏书家靠书贾搜寻珍本秘籍,或及时添置缺藏的典籍。而书商为藏书家提供重要书籍信息,及时报道新添书籍,可促使营业兴隆。藏书家与书商之间往往建立了长期的关系。尤其是漆艳山,几乎与全国各地的书商都有所联系,新书上市或孤本现世,一只信鸽就会带着一封信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了过来,之后漆艳山会派弟子亲访书商,若是珍品或新品便以重金求之,若是一时出误,下次便要书商亲自来漆艳山送书上门了。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是后者,漆艳山购书出价高,行动快,这是藏书界有目共睹的,作为天底下最大的藏书圣地,没有那个书商敢轻易得罪。
设十人负责此坊事务。
校书处正殿两侧门联写着:是正文字,的无差舛。
正对殿门处挂一素雅屏风,上书一首诗:
一书雠校几番来,岁晚无聊卷又开;风雨打窗人独坐,暗惊寒暑迭相催。人亡人得楚弓同,寒士精神故纸中;多少藏书家具在,姓名不逐暮云空。
两边排椅,摆置实木书桌,各设五位,中间空地,铺设薄毯,放置待校之书。设十位藏书家负责抄录与校雠。
左右贴墙悬联,上书历代校书名家之勉励文字,以醒后世:
“安得古书,尽经君手,凡立言者,籍君不朽,书有朽时,先生不朽。”
“乐志铅黄,栖神典籍,日夕检校,一字之误,必求善本是正。”
“一编在手,废寝忘食,丹铅无时,一字之疑,一行之缺,必博征而证之,广讯以求之。有得则狂喜如获珍贝,不得虽积思累岁而不休。”
“校书八乐:一乐习静养心,除烦断欲;二乐有功古人,津逮后学;三乐日日翻检,不生潮霉;四乐校成一书,可阅数年;五乐中年善忘,恒苦搜索,一经手校,可阅数年;六乐典制文物,记问日增,类事撰文,俯拾即是;七乐长夏破睡,严冬御寒,废寝忘食,难境易过;八乐校书日多,源流益智”
编目坊负责书籍的装订、编目和题跋。设十人负责此坊事务。漆艳山藏书目录有登记性的“大总目录”,还有特种用途目录,包括宋元刻本、抄本目录、善本书目、碑帖目录等。大总目录又分为两种,一种记录漆艳山所有藏书数量及种类,另一种分设于各阁,由阁主记录其负责藏书阁中藏书数量及种类。漆艳山要求这种目录要做到按经史子集分类,并照古今藏书家书目所通用的格式做好,同时还要求书目每一类有序,每一书必须写明作者、著作方式(即著、编、述、撰、录、注、解、集、纂等)和版本记录,并说明该书校者、册数等。特此说明,关于题跋的写作,首先要说明的是,题跋内容广泛,涉及得书经过、版本流传、作者仕履、内容要旨、价值优劣、校勘正误等方面,题跋的写作比较随意,文体多种多样,总体是围绕着一部书写作。任何看了书的人都可以另起一篇写上一二句,只不过有的具有参考价值,有的却是涂鸦结蚓。而漆艳山上负责题跋的藏书家便是整校先人之文字,或者为没有题跋的书籍写上自己的题跋,清明后世阅读之心。
收藏印记坊即负责书籍的收藏、印记、曝书,之后会分类明晰的放入各大藏书楼内。设十人负责此坊事务。藏书家的情趣之一是藏印万千。藏书印,“我”所持有,“我”之瑰宝,“柳桥拥书万卷,何假南面百城”,“百计寻书志迹迂,爱护不异隋侯珠”。漆艳山是文人的天下,也免不了这点闲情逸趣。除了每一本藏书都要印上的大印“漆艳山藏”,各分阁由各阁主及弟子协商决定各阁藏书藏印铭文。另外,为防虫避蠹,还会将一种芸草放置于书页中,花叶茎根皆全。
上述四大作坊,是漆艳山的中枢机构,每个作坊里的藏书家,并非长期任职一个岗位,而是变动随需,方便自如。
他们在楼里走动翻看时,那些藏书家们都似没有看见他们,依旧专注于书本之中。
“我听外界传言说,常驻漆艳山上的人员,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藏书家。他们或是少无入仕之心,而博学多识,聪颖过人,小小年纪便诗名誉耳,且家境颇足,遂携家中藏书归隐于漆艳山。或在俗世奔波数十载,心如倦鸟祈归巢,于是弃官后,携满腹经纶与私藏书籍入职漆艳山。今日一见,当真是名不虚传呀。”走出收藏印记坊后,耿星荃由衷道感慨道。
庆慧宗师轻笑,背对着他,看着这几间作坊,开口道:“漆艳山无闲人。寒月一窗,残灯一席,讽诵达旦,喉舌不肯罢劳;掩卷推灯,就席杜目,耳口不属诵而心通;风晨雪夜,纸笔不休,厨无烟火而诵记不绝。这是代代藏书家的执着。饥读之以当肉,寒读之以当裘,孤寂而读之以当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