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迷信。
村里神婆要蛋子妈和剩下死了人的两家把尸体抬去后山。
活着那四人也要一步一步从当初奸杀淑荷的屋子跪着去后山山脚。
他们声嘶力竭,狼狈跪倒,哭着到:
“淑荷啊,俺们对不起你,俺们有罪,您大人有大量,让老虎兄弟放过俺们吧!”
“俺们以后天天烧纸,给您烧大房子大车子,给您烧一百个丫鬟伺候你!”
那四个壮汉,就这么跪在山脚,接受所有村民眼神的洗礼。
耻笑、厌恶、不屑......
他们被打在耻辱的柱子上,将尊严踩在脚底死死摩擦。
他们怕了,后悔了。
只不过他们是怕死,是后悔当时没有将事情掩盖得干净。
后山刮起大风,叶子迷乱众人的眼,但最终什么也没发生。
他们要足足忏悔一天,我是在没心情看罪人悔过,转身想回屋窝着。
只是转身时,钟德清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将我定在原地。
深刻而又强烈。
仅仅一秒,那带着皱纹的眼角微弯,笑着和我道别。
我看他穿着旧式长袍,长长的袍子将小腿掩盖,但他左腰略微鼓起,轮廓清晰。
是把短刀。
4
钟德清察觉我的视线,便大方将刀拿出。
短刀很普通,只是上面镌刻着乳白色花纹,像是什么宗教信仰。
“这是我家祖传的刀,上山采药都得靠它。”
很合理的理由。
但刀柄不见丝毫泥腥,上面也没有长期摩擦产生的刮痕。
钟德清有问题。
我不动声色收回视线,随口找个理由便离开。
王蛋子那三人,可能是因为先前淑荷那件事,二十好几依旧没娶媳妇儿。
而像这样既枉死又没结婚的人,在我们村子里下葬,是要裹上白布念经七日,这样转世才会无病无灾幸福。
所以他们三人,我都没能仔细观察尸体。
可联想到先前王蛋子脖子上那抹痕迹,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。
我又折回后山脚下。
临近傍晚,跟着打虎人上山的村民还没下来,妇人们又去忙做饭,后山脚下只剩下神婆几人。
剩下四个混账还在嚎,三具尸体在这几人后面一米远,而神婆站在最后。
神婆是个瞎子。
我蹑手蹑脚绕到神婆前面,准备揭开除王蛋子外其余二人身上的白布。
只要看一眼这两人的伤口,就能判断是否存在人为的可能。
白布即将揭开,身后蓦地响起幽幽声:
“榆丫头,掀人白布可不吉利。”
神婆贴着我的耳朵,热气顺着发丝透入,激得我头皮发麻。
枯瘦的手精准攥住我的手腕,将白布撇开。
明明她是个瞎子,却认得我,也抓得住我的手。
“叶婆婆好,我就是想看看。”
我惨白着脸,心脏跳得噔噔响。
“人小鬼大!死人有什么好看的,来,吃了糖乖乖回家玩去。”
叶婆婆咧开嘴,她牙齿脱落,笑起来像个老巫婆。
她从兜里掏出奶糖,和蔼的语气将刚才的诡异瞬间冲散。
小时候,叶婆婆也喜欢给我糖,总是摸着我的头,笑着说长得真可爱。
眼见计划不成,我快速溜走,准备晚上再调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