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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那点贼心有了这点贼胆也就不知觉的藏不住。
「良辰美景,我猜玉儿小姐此时一定想同在下吟诗作对。」
「哦?还请隋大人赐教。」
我像是小猫儿见了鱼,想吃又怕扎嘴,红着脸道:「柳下花前情意浓,愿与伊人共白头。」
玉儿扭过头去不看我,可我窥视到她嘴角在偷笑。
沉默的时间令我难安,我有些手足无措。
玉儿抬头望着当空寒月说:「月圆风清人长久,誓同君子渡此生。」
平时这丫头一副混不吝的模样,此时也会羞答答的不敢看我,当真像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,竟平添几分可爱。
我平生两件幸事,之前是考中探花郎,现在是得玉儿芳心。
8
与玉儿互通心意后我便着急起来。
先是写信告于母亲,她老人家满口答应,而后我便急着找人纳采问名,皆是无往不利。
我随着媒人踏进陈府,可当真面对陈相时,他那张忧思重重的脸又引得我心中紧张起来。
「靖安啊,你我之间无需虚言。」
「老夫知你博学品善,将玉儿许配于你,我自是宽慰。」
「可是靖安,你要想清楚,圣上现在对我穆党心存芥蒂。」
「倘若你与玉儿成亲,这意味着穆党又添一人,今后你在朝堂的前途怕是难免波折,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。」
我感激陈相对我的坦荡,不过朝中这点形势我也早就想到。
「靖安拜谢陈相肺腑之言,然靖安以为人活一世并非仅为功名利禄。」
「若因仕途前程而将心悦之人弃之,那么我这一生又何趣之有呢?」
陈相听后默默低头饮茶,我在心里反复思量刚才的话是否有不妥之处。
半晌后,陈相面带喜色,「嗯,靖安啊,你果然是个高洁之士,老夫没有看错你。」
「既然你已心无他虑,老夫还有何辞以拒啊?」
「这门亲事,老夫允了。」
话音刚落,不及我向陈相道谢,玉儿便欢蹦乱跳的冲入厅堂,给她爹又是敬茶又是捶腿,将她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一股脑全夸了出来。
我与陈相哭笑不得,陈相敲打着玉儿的额头告诫道:「以后嫁为他人之妻,你这顽劣的秉性可要改一改。」
佳音频传,好事接种而至,不仅我与玉儿亲事已定,朝堂之上也传来吉兆。
往年,西部忽彝一族频频进犯我大鄢国土,今日却派使臣前来向圣上进贡,这显示出我大鄢国势强盛有目同睹。
朝堂之上,文武百官无不向圣上道喜。
除了表示对圣上的敬仰臣服,使臣还特别强调对百官之首陈相的仰慕之情,「陈相之才,犹如北斗之于群星,在下愿效陈相之行,以修己身。」
圣上一高兴,当即下旨将使臣的住所安置于陈府,赐他一个和陈相好生交谈的机会。
不仅如此,忽彝使臣还为我朝四大名臣及家眷挨个带来贺礼,并专程送至府上,诚心可鉴。
退朝后玉儿来找我,「今日正逢七夕,你可愿同我去桂芝庙一游啊。」
我这才想起,今日果真是七巧佳节,有情之人都会去桂芝庙给自己求一段良缘,我理应与玉儿一同前往。
「我自然愿意,可今日陈府有接待使臣的要事,陈相会允许你外出吗?」
玉儿撇撇嘴角,无奈道:「我爹必然整晚与那使臣谈古论今,他才没空管我,巴不得我别给他捣乱才好呢。」
嗯,这倒是实话,我若是陈相,也会想要求个耳根清净。
流萤戏星火,织女会牛郎,夜幕降临灯火初上,东街巷的乞巧游园会热闹非凡,姑娘夫人们身着绫罗锦绣,粉饰玉琢娇艳如花,或与友人或与心上之人一同而来,脂粉香气和欢喜笑声充斥着整条街。
我不禁感慨,幸哉我大鄢盛世繁荣安定,百姓才得以乐而忘忧,享此福祉。
玉儿收拾的同样娇俏灵动,我又和初见她时一样,想起了红艳艳的山楂果。
我想,许是这丫头本就生的可爱,性子里却又有些刁蛮调皮,不禁使我联想到往日所食之经验,酸甜交映,岂非山楂果也。
大概是被这热闹情境渲染,我的心中好似春水流转,莺莺谛鸣,玉儿的手在我眼前似翻飞的蝴蝶,我想伸手牵住,却又羞于打破这份美好。
「走啦,人群纷乱,你我可不要走散。」
蝴蝶飞入我的手心,抚平我心里的波澜荡漾。
街旁有女子乞巧的游戏,月下穿针,将五彩丝线连穿过七根银针便是这女儿心灵手巧。
「这有何难。」
玉儿本就擅长针线手工,这点难度自然不在话下,不由分说便要大展身手。
可我们真想到,对月穿针易,迎风解线难,我们两个手忙脚乱好一通才将那五彩丝线理顺,穿于七根针孔之内。
小贩老板看我们两个如此执着,实在不好意思让我们空手而归,便将一只荷包赠与我俩,玉儿将它当做扇坠挂在我的折扇下,说是可以保我平安顺遂。
我俩顺着人群终于来到桂芝庙,好不容易才取到香烛进入正殿。
我和玉儿一左一右跪在花神娘娘前,玉儿双目紧闭,口中念念有词,我窃喜,真是难得见到她如此认真的模样。
往日我只跪与父母和圣上,今日我却甘心跪与花神娘娘,祈求她老人家保佑我和玉儿平平安安,长长久久。
心愿许完后便是燃香供灯,我与玉儿手持檀香在蜡烛上借了火,又举于头顶拜三拜,而后对准灯芯点燃。
「好了。」摇曳的灯火映照着玉儿的笑容,火苗慢慢变得稳固。
可我这盏或许是灯芯受了潮,任我怎么点都点不燃。
「怎么会这样。」我有些沮丧,玉儿则宽慰我说:「算了,我们俩本就求的一件事,点一盏就好了,不劳花神娘娘多费一份心力不是?」
嬉闹之间夜色已晚,从游园会出来,我问玉儿:「送你回去罢?」
玉儿摇摇头,「还没喝乞巧酒呢。」
我思量着问她,「那,去我府上?」
鬼丫头反倒爽快答应,「好啊,多谢隋大人款待。」
酒过三巡月影高照,我俩都有些醉意朦胧。
「走吧,送你回去。」
玉儿倒是不着急,悠闲的将最后一杯酒送入口中,桃花般的绯红已攀上她的双颊。
「这么晚了,这路上可不安全,你真不怕我遇上恶人强盗?」
我嘲笑她的多虑,「太平盛世,又是京都,哪有什么强盗。」
玉儿又说:「夜色已深,人烟稀少,我一个小女子可是害怕的紧呢?」
「你怕,你个混世魔王,你……」
我恍然大悟,我明白了,真真明白了。
要不说酒这东西,少喝怡情,多喝可就指不定会怎样了。
我尽力端着平日的镇静姿态,可心里那摊春水又再次被玉儿搅乱。
「玉,玉儿,这,不合礼数。」
圣人之书教我诚实守信,可当下我却是个满口胡言的伪君子。
玉儿嘴角带着调笑,「亲都定了,你还怕什么?」
我被问的哑口无言。
可她好似还不满意,非要将我逼入死角,「难不成,你还有退亲之想?」
「当然没有。」
我的矢口否认显得苍白无力,此刻,我就是搜遍肚内的毕生所学,也无法给出个令她信服的解释。
遇上这丫头,我可真是秀才遇上兵,有理说不清。
多说无益,三缄其口。
罗裙浸染浓情酒,鸳鸯醉卧床榻香。
……
可惜世事难料,我和玉儿这辈子终究是蹉跎多于美好。
9
第二日清晨,陈府的管家张伯便急匆匆的前来报信。
「二小姐,不好了。」
「老爷他,去了!」
「什么!」
我与玉儿错愕,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来到陈府时,院子里哭声一片,太子和太子妃已携众人赶到,悲怆杂乱的场景才使我们相信,张伯说的都是真的。
陈相趴伏在正厅的桌上,匕首自后方而入,贯穿脖颈。
不难看出,陈相是被人刺死的。
而昨晚陈府的另一个重要人物,忽彝使臣,早已消失不见。
张伯哭述着昨晚的经过,「起先,老爷确实与那使臣对谈至深夜。」
「后来老爷让我和其他家丁不必再等着他们。」
「我们便熄灯睡下,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异响。」
「可等到今早我来伺候老爷晨起,才看到老爷他,已没了气息。」
玉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,冰凉的令我心疼。
陈府的家丁不多,个个都是服侍了多年的亲近之人,陈相和两个女儿仁厚善良,断不会与这几个家丁结仇。
事实基本明了,行刺之人便是昨晚的使臣。
太子妃泣不成声,玉儿一个踉跄,跌坐在地上。
只此一晚,便是天人两隔,实乃世间悲怆。
我将玉儿揽入怀中,抚着她的后背,试图安慰她的伤心。
可是了无一用,陈相对朝政忠厚尽责,对亲朋温和仁慈,遭遇此等灾祸,我尚且心如刀剜,更何况玉儿。
我肩头的衣襟慢慢湿润,半晌后玉儿微弱的声音传入我耳中,「爹,女儿对不起你。」
平日里干净整洁的陈府,此时却挂满白绸丧幡,每日都有前来吊唁之人,哭声不断。
人不遇蹉跎,不知立身。
我那一向活泼开朗的玉儿倏然之间变得沉默寡言,我胸口像堵着一块巨石,令我心中顿疼,呼吸停滞。
玉儿靠在我的肩头轻声说道:「靖安,姐姐已有家室,我以后就只有你了。」
这句嘱托太重了,玉儿将自己后半生都托付与我,所有的言语承诺都太过虚渺,此刻我更想用尽全身力气,紧紧地握住她的手。
10
陈相一死惊动了朝野内外,圣上大怒,命大理寺速速彻查此案。
结果不出所料,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忽彝使臣。
天子脚下刺杀丞相,此事不仅是陈相之死,更是剥了圣上的脸面,有辱我大鄢国威。
我大鄢朝与忽彝部落勉强维持多年的平和关系被彻底打破,文武百官全部请命与忽彝一战,彻底灭掉这个肘腋之患。
朝堂之上,四大名臣中少了陈相,穆将军显得形单影只,犹如穆党在朝中的地位,岌岌可危。
圣上的面孔冷峻,威严慑人。
「各位爱卿,陈相不仅是朕的心腹大臣,更是我大鄢鞠躬尽瘁的丞相,朕心痛如绞。」
「如今你们之中已有多人上书请战,朕亦有此意。」
「穆卿啊,你常年驻守边关,对忽彝族了熟于心,此一战,你意下如何?」
穆将军一袭银光铠甲,身后的黑色披风更添魁梧气概,他眼神冷峻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