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!
傍晚有雨。
方觉夏坐地铁到餐厅时,人基本到齐了,程思雨坐在傅妄和徐政年中间,像个公主,两边则是她的骑士。
奇怪的是,这一次方觉夏看着她,竟然意外的平静,没有任何羡慕。
还剩两个座位,一个在傅妄旁边。
刚一进门,她就看到傅妄伸手去拿放在邻座椅背的外套,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那是留给她的了。
所以她略过他们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另一个位置。
宴会很快开场,沈教授的发言接近尾声时,他突然郑重道:“思雨,你该好好感谢一下你方学姐,团队的人原本已经满了,如果不是你师姐个人原因退出,你这次是没机会加入我们团队的。”
沈教授是标准的科研脑,智商高,情商低,向来有什么说什么,丝毫不在乎这话会让程思雨感到难堪。
果不其然,程思雨闻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,眼眶也跟着泛起了泪光。
徐政年见状,率先开口:“教授,思雨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,团队合作需要有责任意识的人,而不是像某些人把项目当游戏,一赌气就要退出。”
傅妄抬眸,想起刚才方觉夏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,赌气道:“就是,学妹阳光开朗还上进,有她在,我们的科研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了。这不比那些天资平庸,只会埋头苦干的闷葫芦强多了。”
众人因为傅妄的幽默笑出声来。
没人知道,他口中天资平庸的闷葫芦就是方觉夏。
毕竟众人眼中的方觉夏,温柔大方,能力出众。
可只有方觉夏自己清楚,傅妄说的就是她。
当初她刚从小县城来到这里,说话带着点口音,英语更是只会写不会说,实验方面只有理论完全不会实操。
那时候,她总会因为自己和其他人的巨大差距,而感到崩溃难过。
是傅妄和徐政年,帮着她一点点进步,他们俩告诉她:“夏夏,平庸不可怕,可怕的是甘于平庸,不思进取。而且你也没有很笨,你只是比其他人起步晚那么一点。那就努力追上好了。我们会陪着你的。”
那些曾经和她同甘共苦,会因为她的喜悦而开心人现在却为了抬高程思雨,采用贬低她的方式。
方觉夏把头深深埋进碗里,大口大口地嚼着米饭,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滚落混进嘴里。
好咸,咸得发苦。
方觉夏偷偷用袖口擦拭去眼泪,抬头扫向四周,庆幸没人看到自己的异样。
一片欢声笑语里,方觉夏始终低头看着手机。
直到一双白皙的手递过来一份奶油蛋糕,上面躺着芒果夹心。
可她——对芒果过敏,且很严重。
犹豫半晌方觉夏还是开口拒绝道:“抱歉,我不太喜欢吃蛋糕。”
见状,程思雨楚楚可怜道:“学姐,你是真的不喜欢吃,还是因为这个蛋糕是我买的啊?”
此言一出,徐政年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。
他蹙着眉头,语调带着命令:“夏夏别让思雨难堪,一个蛋糕而已。”
“可我不想吃。”方觉夏平静而有力量的回答。
她虽然曾经贪恋过他们她的偏爱,也曾为了挽回那段友情卑微过,可现在她清楚明白,她的人生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一直低头。
下一瞬,傅妄带着怒意的呵斥响彻全场。
“够了!方觉夏,平时你因为自私闹一闹也就罢了,但现在思雨的迎新宴你也要甩脸色搞砸吗?”
第七章
在众人的目光里,方觉夏露出了悲戚的笑。
罢了,就当最后一次,还他们这七年来的恩情。
方觉夏沉默地转身,从包里掏出了一瓶过敏药,洒在蛋糕上,随后拿起刀叉大口大口地把蛋糕往嘴里送。
徐政年在看清瓶身上的字后才知后觉:“我……不知道你过敏。”
是他错怪她了,以为她又在吃醋耍小性子。
傅妄伸手要抢她手里的叉子。
“够了!别吃了!你找死是吗?!!”
可方觉夏像听不到劝阻一般,红着眼注视着徐政年的眼睛,一口又一口往嘴里送。
直到咽下最后一块,她才放下盘子走到程思雨面前。
“小师妹,祝你入职快乐。”
不带任何怨恨,真心实意的祝福她。
也许小师妹刚刚出现时,方觉夏曾经痛恨过她让自己失去了傅妄和徐政年的偏爱。
但现在方觉夏终于明白,他们三人之间的友情,本就像虚无的泡沫,一触即碎,根本用不着任何外力来摧毁。
所以,与其说小师妹的出现让他们之间产生了问题,不如说感谢小师妹的出现,让她更快的发现了他们之间那无法调和真相。
方觉夏说完后,起身同沈教授说了句身体不适便走出了包厢门。
见她离开,傅妄的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恐惧,似乎方觉夏这次离开就要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。
反应过来后,他拿起外套就要追出去。
可刚站起,徐政年就拦住了他:“今天是思雨的迎新宴,我们都走了成什么样了?”
“再说了,夏夏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,住的都是我的房子。等过两天她生日,我们到时候好好跟她道个歉她就原谅我们了。”
也是,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闹矛盾了。
现在她正在气头上,赶过去指不定越吵越糟糕,到时候再好好解释清楚,误会说开也就和好如初了。
思及此,傅妄坐了下来。
走出酒店大门,方觉夏终于没再克制,泪水如倾盆大雨落下。
如果她从未见过光,那黑夜便也寻常。
可偏偏,命运让她站到过阳光下,所以当她再次沉入夜色,黑暗便如附骨之躯,难以忍受。
方觉夏在公交站台坐了很久,也不见有人追出来,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湮灭。
她看了一眼手机里少得可怜的余额,距离买回家的票,还差15快,便只好给兼职的老板发去信息,问可不可以提前结算。
好在对方很好说话,答应她把门店的钥匙送过去,就给结算。
兼职的地方不远,方觉夏步行前往,很快就拿到了属于她的工资。
离开时,老板有些不舍的看着她:“小夏啊,你说说你做事儿这么细心,有你在,咱们店被整理的井井有条。怎么突然就要走?是不是因为工资太低了,要不这样,阿姨下个月给你再涨500块,行不行。”
“谢谢阿姨,只不过我要会老家了,所以就没办法继续在这儿上班了。”
阿姨叹了口气,又从口袋拿出三百块递给方觉夏,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姑娘,“回家好啊,比起这座没什么人情味的城市,回去也好,呆在爸爸妈妈身边,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
感受着来自陌生人的关心,方觉夏心里又暖又涩。
她想说,她没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,所以回去了也没有人会爱她。
可她转念又想,说了又能如何,这里不也一样。
于是方觉夏,笑着点了点头:“恩,谢谢阿姨,我会好好生活的!”
像是说给老板听,但更像是给她自己一点鼓励。
告别房东后,方觉夏准备直接去车站,这座伤心城,她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。
才从小巷出来,方觉夏回头看了一眼,她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她。
难道是傅妄和徐政年?
可仔细一想,方觉夏摇了摇头,如果真是他们,早就追出来了。
这时,长街唯一的一盏路灯忽明忽暗。盘亘在方觉夏心头的不安越发明晰。
她开始有些紧张,抓紧里手里的背包。
从前她一个人兼职的时候,经常会被混混骚扰,所以她很怕黑。好在后来,傅妄和徐政年出现,将这一片的混混送进了监狱,又让人在这条小道按了一盏路灯,还经常接送她。
她便没那么怕了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那种旷别许久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。
方觉夏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。
眼看着还有十几米,就能到大马路,这时,一声炸雷,将天空撕开一道白昼。
下一瞬,方觉夏看到一张惨败阴冷的脸横在自己面前。
她认得那个男人,他就是7年前意图不轨,被傅妄和徐政年胖揍,最后送进监狱的——那个流氓。
“贱人,终于让老子终于等到你了!”
方觉夏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,她害怕极了,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我警告你,这条路上可是有监控的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?老子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弄死你的!”那人指着自己的腿,咬牙切齿道:“老子当初不过就是想要摸你一下,就被人打断了腿,还坐了6年牢。现在老子的老婆跟人跑了,老子娘还死了。老子今天就要跟你同归于尽。”
说罢,那人便抄方觉夏扑了过来。
千钧一发之际,方觉夏将背包砸在那混蛋脸上,然后疯狂朝着反方向跑。
可她对附近的地形不熟悉,没多久就跑进一个死胡同。
绝望之际,她只好给徐政年和傅妄打去电话。
“喂,可不可以救救我,有……有人要杀我。”
她的声音哽咽颤抖的不像样子,而电话那头只是沉默了半秒,便跟着一声轻笑:“我就说吧,她说要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