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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卡车频繁经过的公路,忽然想到也许可以搭便车。
在摊位边沿,她拿着简陋的通讯设备翻找了些关系人的号码,想看看能否联系某位货车司机帮个忙。好半天,她才在破旧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叫“沈衡”的名字。对方是一名跑长途的老司机,之前和她有些生意往来,不算熟,却也见过几回。
“唉,一切还得看天意吧……”她喃喃自语。
一天就这么平淡地过去,她把仅有的鉴别工具装进小包,又在附近借了辆旧自行车,准备晚上先骑到镇子外的约定地点。天色刚暗不久,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,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再度蔓延。或许是多年来生活的艰辛,让她对每一次可能的机遇都充满戒心,又怀揣希望。
晚上七点多,澄牧果然如约出现在那废弃仓库门口。他开来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,车身刷着浅蓝色油漆,车门还缺了一块把手。芙芝看到车子里除他外,还有两个陌生人,其中一个戴着棒球帽、衣着随意;另一个则皮肤黝黑,满脸横肉,看起来像某个社会边缘人物。
她心里微微一惊:“这是你请来的司机?”
澄牧显得有些尴尬:“那家伙叫习狂,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,说可以送咱们去,不过要收一点跑腿费……”
芙芝皱眉,“另一个人呢?”
“他叫莫剑,也是算朋友吧,一路上帮忙照顾安全啥的。别担心,他们知道有笔大买卖,都想赚点辛苦费罢了。”
看着那两人古怪的眼神,芙芝心底暗暗警惕,却没有多言。钱的诱惑或许能让某些人铤而走险,但也许只是普通临时工,她不想轻下判断。她悄悄拉住澄牧,轻声问:“这个人靠谱吗?”
“放一百个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澄牧拍着胸口。说话间,他把芙芝的包接过去,示意她先上车。
面包车开动后,远离了城区,驶入盘山公路。公路狭窄,两侧植被茂盛,夜色越发深浓。车灯开得刺眼,映出前方坑洼不断的路面,车身颠簸得厉害。芙芝坐在后排,和澄牧挨着,另外两人坐在前排。她能看见前头那个叫习狂的男子一边开车,一边不停地打量后视镜,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。副驾的莫剑闭着眼,好像在假寐。
“先去省会,然后见那位中间人,对吗?”芙芝压低声音问。
澄牧点头:“对,他说谈成之后,会有人直接带我们去货栈,对方随时可能验货。”
“那……你有多少存货带来了?”她想起古卡纸是大宗物品,应该不少。可是后厢看上去也没装什么箱子啊?
“只带了少量最关键的样品,其余大货放在仓库里,如果样品通过,对方就会派车来拖。他们不可能全程给咱们付运费,对吧?”澄牧摊手。
芙芝微微松口气,想着也对。若一切顺利,谈完价再做后续不迟。这时,她视线掠过前座两个家伙。那棒球帽青年习狂不时瞟着车后,而副驾的莫剑自始至终都很沉默,看不出情绪。
一路上,车内气氛沉闷。时不时有人打呵欠,或者车子在颠簸中发出撞击底盘的声音。芙芝最初还提防着,慢慢也有些困意袭来。她想保持清醒,便打开一只手电筒,翻看自己包里的几张鉴别道具和记录,上边写有一些判断纸料纹理的小技巧。
车外山峦隐约,天空仿佛笼罩灰幕,连星光都显得遥远。夜行路漫漫,似乎没有尽头。芙芝偶尔看向澄牧,对方脸上表情在车灯光影中忽明忽暗,显得很不安分。她忍不住问道:“你怎么搞到这些存货的?”
“一个偶然机遇吧,之前我跟人合作收废纸,结果发现那些废纸里夹带某些年代感极老的纸张,据说是失传的某种特殊卡纸。谁知就一直没人问津,这回算撞大运。”澄牧笑笑,却也带着几分虚心的无奈。
车行两个小时后,原本想继续走国道,却发现国道口被封了,原因是前方有临时施工。只好绕小路,蜿蜒曲折得更加难开。习狂不耐地骂了几句,就加大油门,车速反而更快,险些在一个转弯撞上护栏。芙芝吓得心惊肉跳。
深夜零点过后,车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旅店前停下。这里似乎是一座边境小镇,招牌上写着“弯州镇旅舍”。风中漂着淡淡的腐叶气味,街道冷清。习狂跳下车,对剩下三人说:“困了,先在这里歇吧,明早再赶路。”
旅店二楼有两间房,芙芝和澄牧分到一个,习狂和莫剑另一个。那房间狭窄破败,顶上吊扇吱呀作响,甚至还有股霉味。但行路匆忙,也只能将就。澄牧随便在椅子上一坐,就累得直打哈欠;芙芝则躺在床上,小心抱着那装工具的小包,没有半点放松。
“嘿,别太紧张了。”澄牧轻轻拍拍她的肩,“车上那俩人虽然凶神恶煞,但只是混口饭吃,你别多想。”
芙芝张了张嘴,却没说话,许多疑虑仍在心头回荡。夜深后,她迷迷糊糊刚想闭眼,突然听到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。那声音好像有些争吵。她竖起耳朵分辨,估计是旅店老板和某个宿客起冲突。但不久争吵声消失,一切复归寂静。
她再也睡不着,无奈起身走到窗边,拉开一条缝向外张望。外头街道无灯,只有月光映照下的荒凉影子。不远处似乎是一座破仓库,门口挂着条斑驳的铁链子,夜风一吹“当当”作响。看得她心头发颤,赶紧关好窗户,坐回床边发呆。偶尔瞥见澄牧呼吸绵长,看来他已经熬不住困意睡着了。
一夜无话。第二天清晨六点多,习狂敲开他们房门,大声催促:“起床了,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