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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项虞,听起来像是某个时代名动天下的人物,但我爹娘给我取这个名儿,多半只是喜欢“虞”这个字好听。我自小也没觉得自己多了不起,顶多在村口泥塘里练过几招蹩脚套路,拿着木刀砍着空心竹,自鸣得意。可谁成想,一朝变幻,当我跟随父亲搬去很远的城池,当我遇见许多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人和事,一系列离奇的遭逢把我推上了我从未预料的道路。
我最初踏进那座城时,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衫,鞋子破了个洞,风一刮就冷得刺骨。城门口的守卫懒洋洋地靠着石狮子,打瞌睡。我钻进人群,偷偷朝他们做了个鬼脸——要不是父亲抓住了我后领,我早就蹦跳着跑去啃糖葫芦了。那年我十二岁,古灵精怪,爱闹腾,也爱幻想。有人对着我嘀咕:“你不过是乡下来的小子,城里多的是奇人,你少闹点幺蛾子。”我还没开口,就被父亲瞪了一眼。他说:“项虞,好好走路,别乱蹦。”我撇撇嘴,暗想:走就走呗,这儿将来不定是我的地盘。
半月后,我父亲忽然被人请去一所大宅子,那宅子气派得很,我在门口候着,等父亲进去议事。等了大概一个时辰,我开始无聊,就在前院角落瞎转悠。冷不丁看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,他似乎在那练剑,一招一式颇带巧劲儿。我好奇地上前看,他也不管我,光顾闷头比划。我盯了好半晌,忽然兴起,说:“你的姿势好像还差点意思呢!”话音一落,他霍地回头,一双眼里分明透着倨傲:“你懂吗?”我大笑:“我是不懂,可我喜欢瞎指点!”那少年挑眉:“你到底是谁?”我抱着木刀一拍胸口:“我叫项虞,来自乡下,怎么,你想比划比划?”他却忽然扯了下嘴角,不屑道:“小屁孩。”转身背对我,再不理睬。
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呀,偏还不想惹事,就忍着没再吭声。后来我父亲出来,也没和我多说,就带着我火速离开。回去时我抓着父亲的袖子追问那少年是谁,父亲只是摇头,叫我别多管闲事。我心生不甘,却也无可奈何。
过了月余,我再次遇到了那少年。那天,父亲要去一家古玩商行递送书函,让我等在街角摊子旁别乱跑。我正蹲在那儿盯着老伯卖的糖炒栗子,想顺走几颗,耳边就传来呼啦啦的纷争。抬眼看去,一队人围在路中央,似乎跟谁吵起来了。只见领头的,是一个青衫男人,他身后还站着那少年。我看得仔细,认出他就是那宅子里练剑的小哥。这回他眼神却不再倨傲,带着点焦灼,望着青衫男人的背影,似在等指令。
正吵得天翻地覆时,青衫男人淡淡扫一眼,人群一下子安静。“给我让路。”他声音不大,却透着寒凉。对面那伙人似乎不服,却也隐隐忌惮。我偷偷踮脚看个热闹,谁料那青衫男人随手一拂衣袖,对面几个壮汉竟齐齐踉跄后退,有的撞到摊子上,有的摔进泥水里,瞬间吃了大亏。路人纷纷啧啧,议论那男人好生了得,背后那少年也露出一丝隐约钦佩的神色。
我心里暗想:好家伙,这男人像是极厉害的人物。等到他们走远,我再打听,旁人也不清楚,只道可能是某武家弟子。不过那少年一身傲气,我心里还不爽。正当我要挤进那堆摔倒的人面前捡几块银角时,却被人一拍肩膀,一看竟是父亲。一顿骂自不必提,我灰溜溜地离开。
这就是第一次我瞧见那青衫男人的威势和那傲气少年的侧脸。我对他们的身份猜了许多,却一直没机会问个清楚。只是,我做梦也没想到,他们后来跟我有了千丝万缕的纠缠,引导着我一步步踏进一张巨大棋局。
又过了两年,父亲莫名染上重病——他整日咳嗽,我暗自慌张,却找不着好法子。那时我认识了一个姑娘,叫灵初,据说她懂得采药与偏方,能治一些怪症。我磨破嘴皮子,请她替父亲诊治。她背着竹篓跟我回家,仔细给父亲把脉,望闻问切,最后叹了口气,神色复杂:“你父亲脉象紊乱,药石恐怕难挽。若能寻到传说中的九霜花,也许有转机。”我听了霎时脑中轰鸣。我问:“九霜花在哪?”她摇头:“传说开在北境雪原,可那地势险恶,几十年也未必有人见过。”
我咬咬牙,对父亲说我要往北境闯一遭,哪怕是个传说也要试试。父亲气得拍桌子:“胡闹!那是九死一生之路,你就算找着也不可能摘得下来。谁都知北境雪原危机四伏。”我什么都不顾了,为了救他,我肯舍命。父亲终于叹口气,摸了摸我的脑袋:“虞儿,你别逞强。”
我当即收拾行囊,准备动身。临行前,我奔走了多日,想找些可靠伙伴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