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视线。他的眼神很真诚,但我在里面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犹豫。
「好。」我听见自己说。
这一刻,我忽然明白了顾书亭的用意。有些相遇,需要一个人做信使,把两颗孤独的心连接起来。即使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,但至少,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。
「我叫程时归,」他伸出手,「建筑师。」
「林小诺,」我也伸出手,「作家。」
我们的手在半空中轻轻握住,像是在确认什么,又像是在告别什么。
4
张简把新书企划摔在我桌上:「林小诺,你最近怎么回事?」
我从文档里抬起头,整个人还沉浸在修改中:「嗯?」
「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?」她指着文档,「男女主角从相遇到相爱只用了一百字,这也太敷衍了吧?」
我揉揉太阳穴。最近确实心不在焉,自从那天在咖啡馆之后,我总觉得整个人处在一个奇怪的状态里。
「对不起,我改。」
「不是让你道歉,」张简在我对面坐下,「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」
我摇摇头,手机却在这时亮起来。是程时归的消息:「晚上有空吗?我在整理书亭的遗物,发现一些你可能想看的东西。」
「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,」张简起身,「但别把情绪带入工作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我盯着手机屏幕,犹豫着该怎么回复。
最后我打字:「好,在哪里见面?」
「老地方?那家咖啡馆。」
「好。」
放下手机,我试图继续工作,但满脑子都是顾书亭的身影。她总说我工作起来太投入,有时候甚至忘记吃饭。每次都是她把我拽去吃东西,说什么也不让我带电脑。
「工作是永远写不完的,」她说,「但胃病可是会痛的。」
晚上七点,我准时到了咖啡馆。程时归已经在那里等着,桌上放着一个旧纸盒。
「这是她的日记和一些照片,」他推过纸盒,「我觉得你应该看看。」
我打开盒子,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出来。是薰衣草的味道,顾书亭最爱用的香水。
最上面是一本蓝色的笔记本,夹着几张照片。照片上是我和顾书亭在大学时的样子,那时候我们都留着长发,笑得像两个傻瓜。
「她经常提起你,」程时归说,「说你是她最信任的朋友。」
我翻开日记本,上面是顾书亭熟悉的字迹:
「今天和小诺去看了电影。她又哭了,明明是喜剧片啊!这丫头就是太感性,什么都往心里去。我总担心她这样容易受伤,但时归说这也许是她的优点。确实,如果不是这么感性,她也写不出那么动人的故事吧。」
「小诺的新书要出版了!我好想能看到她站在签售会上的样子。不过,按照现在的情况,可能有点难。没关系,我相信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。只是不知道,那时候我还能不能在她身边。」
「今天和医生谈过了。时间不多了。我很害怕,不是害怕死亡,而是害怕他们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。小诺这么感性,时归又这么内向,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关起来。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...」
泪水滴在纸上,我赶紧合上本子。
「对不起,」我擦擦眼睛,「我弄湿了纸页。」
「没关系,」他递来纸巾,「她说过你爱哭。」
「她什么都告诉你了?」
「不是,」他笑了笑,「是你写的书告诉我的。你笔下的女主角,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掉眼泪。」
我愣住了:「你真的看过我的书?」
「当然,」他说,「从《春日暖阳》开始,到《午夜之吻》,我都看过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一开始是因为书亭,」他顿了顿,「后来是因为我自己也想了解你。」
我低下头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「你知道吗,」他继续说,「看你的书,就像在读一个人的心事。那些细腻的情感描写,那些克制的表达,都让我想起一个人。」
「顾书亭?」
「不,」他摇头,「是你。那个在网上和我聊天的你。」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:「别说了。」
「为什么不能说?」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「我们都清楚,这半年的交流不是假的。」
「但也不是真的,」我站起来,「那些文字是她的,不是我的。」
「不全是,」他也站起来,「后来的对话都是真实的。我们谈文学,谈生活,谈...」
「够了!」我打断他,「这样不对。」
「什么不对?」
「一切都不对,」我抓起包,「我们不能这样。」
「小诺,」他叫住我,「你在害怕什么?」
这句话像一把刀,正中我的心脏。是啊,我在害怕什么?害怕背叛友情?还是害怕面对真实的感情?
「我该走了,」我转身,「改天再来拿东西。」
「等等,」他拦住我,「至少把日记带走。这是她想让你看的。」
我接过纸盒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走出咖啡馆,夜风吹在脸上,带着初秋的凉意。我的手机响了好几次,但我一次都没看。
回到家,我把自己扔在沙发上。顾书亭的日记就放在茶几上,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若有似无。
我又想起她生前最后一次见面。那天她躺在病床上,握着我的手说:「答应我,别把自己关起来。该笑的时候要笑,该哭的时候要哭,该爱的时候就去爱。」
「你在说什么傻话,」我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