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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路,有时陡峭,有时平坦,但终究能通向想去的地方。只要方向对了,便不必畏惧前方的崎岖。”
尤怜垂眸,轻声道:“可并非所有人都能自己决定方向。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随后轻叹:“有些事,终究不是靠自己想就能改变的。”
话语间,她提到了自己的“救命恩人”。“我总想着,如何报答那位救我性命的人……可这种感激,似乎又让我心生矛盾。”她目光飘远,似乎陷入了记忆的旋涡。
即墨听到“救命恩人”四字,眼神微微一动,心中浮现出几分隐隐的不安。他没有追问,只是平静地说道:“有恩当报,这是君子之道。但也要问问自己的心,是否真正愿意为此而付出更多。”
尤怜抬眼看他,唇边带着一丝苦笑,却未作回答。
雨势渐缓,二人行至寺庙前。庙门敞开,檐下的僧人正在收拾积水。即墨提议暂时避雨,尤怜点头同意。
寺庙大殿内香雾缭绕,烛火摇曳。尤怜在佛像前轻轻合十,默默祈愿,神情虔诚而专注。即墨站在一旁,没有出声打扰,只静静翻阅着手中的书卷。他的目光时不时掠向尤怜,眼中掠过一丝复杂。
他低声自语:“心有所向,不可随意扰乱。”他将目光移回书卷,似是在告诫自己。
尤怜转身看向他,轻声问道:“即墨公子,是否对未来有明确的打算?”即墨点头,语气坚定:“科举成功,尽己所能,为母亲和家乡带来些改变。这便是我的方向。”
尤怜静静看着他,似乎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她从未有过的笃定。
雨后初晴,竹林间飘散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。二人沿着山路朝村庄方向走去,即墨将伞递还给尤怜,语气温和:“日后如需帮助,请随时告知,莫要独自行事。”
尤怜接过伞,垂眸轻声道:“今日承蒙关照,多谢即墨公子。”她抬眼看着他半湿的衣袖,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,却未多说什么。
即墨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,雨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面上,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,心中复杂难言。他低声说道:“愿你如这晴后初日,终有自己的光芒。”
雨水从竹叶滴落,仿佛在低语着未竟的话语。他收起伞,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,身影渐渐隐没在竹林深处。
夜深人静,甄家的灯火在薄凉的秋风中微微摇曳。青砖小屋内,李氏坐在灯下缝补着即墨的长衫,灯光映在她略显粗糙的手指上,针脚细密而用心。即墨则伏在书案前,笔尖在宣纸上行走,沙沙声与秋虫的低鸣相和。
李氏放下针线,目光落在儿子专注的背影上,缓声道:“近日你似有些心不在焉,可是学业上遇了难处?”
即墨微顿,抬起头笑了笑:“无事,不过读书多了些倦意。”
李氏看着桌边的一方绣帕,目光一沉,略带试探地问:“那尤小姐,近日与你同读书法,可有什么难处?”声音虽柔,却带着母亲独有的洞察力。
即墨略显局促,摇头道:“尤小姐心思聪慧,书法进步很快。”话音刚落,便听李氏叹道:“她是个好的姑娘,只是……咱们出身寒微,她的父母必有更高的期望。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,莫让一时情感误了前程。”
即墨垂下眼帘,喉间似有千言万语,终只化为一句:“母亲教诲在心,儿知轻重。”
李氏见状,伸手轻拍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道:“寒门子弟,路难行。既已选了路,便须专注,莫分心。”即墨点头,却无法抑制心中的起伏。他看向窗外,那轮弯月悬挂夜空,仿佛在注视着他内心的矛盾。
另一边,尤家庭院里,几株梅树的枝影映在窗棂上。屋内灯火通明,赵氏在绣架旁忙碌,尤怜捧着一本诗集坐在矮凳上,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母亲,似乎心不在焉。
尤正清从书房缓步而出,手中拿着一封信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:“冯公子回信了,他提到,待家业安稳后,计划前往省城谋求官职。他非寻常富家子弟,志向高远,倒是可托付之人。”
赵氏闻言喜上眉梢,转头看向尤怜:“冯公子家世出众,又有抱负,怜儿,若能与他成婚,便是你的福分。”她语气柔和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尤怜垂下目光,轻声答道:“父母之意,儿谨记于心。”
话虽如此,尤怜内心的纠结却难以抑制。夜深,她独自回到闺房,将门轻轻合上,靠在窗前。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她的脸上,清冷而疏离。
她从柜中取出那把素白油纸伞,伞骨间夹着一片枯黄的竹叶,那是雨中与即墨同行后遗留的痕迹。指尖轻抚伞面,她低声自语:“冯公子对我有恩,我应当感激……可为何这心中总有些不安?”
次日清晨,书屋内,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即墨的案头。他翻开《四书》逐字研读,试图压制纷乱的思绪。然而,不知不觉间,他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了一个字:“怜”。
看到这个字,他猛地回过神,面上闪过一丝复杂。他沉默片刻,将那一页迅速撕下揉成一团,随手丢到一旁,眉头紧蹙。心中似有挣扎,又有无奈。
次日,村中的一位长者来到书屋,提议资助即墨前往城中书院深造。长者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你是难得的人才,只要专注于学业,日后必有前途。可若心中有了旁念,便是万劫不复。”
即墨垂首作揖:“谢长者提点,晚生铭记于心。”然而,内心的那抹情感,却如秋风中的烛火,越是压制,越是摇曳不息。
午后,一位家仆带来冯公子的回信。信封上烫金的家徽显得格外显眼,赵氏当众拆开,细细读过后,脸上浮现欣喜的笑意:“冯公子在信中提到,尤怜贤良淑德,温婉如兰,实为贤配。”
她将信递给尤怜,眼中满是期盼。尤怜接过信,仔细看完后,面上虽带笑意,心中却生出些许压迫感。她勉强道:“这信写得极有礼数。”
赵氏满意地点头,与尤正清商议起冯公子来访的细节,而尤怜则默默回到房中,将信夹在书卷中,心绪难平。
夜晚,湖畔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,即墨独自站在湖边,望着远处尤家的灯火。他目光深沉,低声自语:“阶层如山,恩义如云。我究竟能走到哪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