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,轻声开口:「我昨晚,又做噩梦,梦到了那晚的事。」
陆云洲立马轻拍着我的后背,一脸的心疼:
「都过去了。乖,我们再也不想那些了啊。」
我自顾自继续道:「我梦到我们婚礼前一晚,赵明宇他爸来报复我。
「不过,你及时赶来了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」
赵明宇,是我的前夫。
陆云洲拍着我后背的手,明显僵了一下。
4
他神色间浮起一丝裂缝,很快转为内疚和痛楚:
「别说了,别说了,阮阮。
「如果那晚我能早些赶到,不让你受到伤害。
「哪怕是用我半条性命来换,我也是愿意的。」
他说着,薄唇哆嗦,红了眼眶:「可惜,世事都没有如果。」
我看着他神情痛苦,快要掉下眼泪的模样。
真像啊。
我又恍然想起,那一年我杀了人。
他站在法庭上,顶住滔天舆论和压力,不顾一切为我辩护的模样。
予我新生是他,拉我再入地狱也是他。
想摊牌、想质问、想嘶吼的话。
到嘴边,到底是成了很轻的一声叹息。
我轻声:「如果你也开始嫌弃我,不爱我了。
「记得告诉我,我自己会走的。」
陆云洲双目变得通红,紧紧抱住了我:
「阮阮,说什么傻话?我说过的,这辈子,我永远信你。」
我身形僵硬,没有说话。
陆云洲温声哄着我:「那些事情,不是你的错,我永远是你的依靠和后盾。」
我感觉到脖子上的温热,是他掉了眼泪。
何必呢?
他明明可以直说,我都说了我会走的。
其实,哪怕我抑郁症最严重,情绪最失控的时候,我也不曾伤到过陆云洲。
因为总忘不掉,在我最绝望的时候,他是唯一救了我的人。
关了灯。
无边夜色汹涌而来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许久没再被我想起的那些过往,到底是再一次撞入了脑海里来。
5
十九岁那年,我参加国际大学生化学奥赛,认识了赵明宇。
他比我大五岁,是极度聪明而有天赋,又极度温和体贴的一个人。
他与我渐渐熟识,再到偶然被我得知,他之前的导师,就是我刚过世不久的父亲。
那时候,我刚失去自己唯一的家人,备受打击。
我父亲唯一留下的,几乎只有一本还没完成的研究报告。
我在赵明宇身上,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。
赵明宇陪我一起待实验室,他追求我,对我无微不至。
说起我父亲时,满眼都是崇拜和痛楚惋惜。
我二十岁那年,他被家人逼着相亲。
他说不想找个人凑合一辈子,说他爱我,想永远照顾我。
他满目深情,向我求婚。
我们结婚后,他很快露出真面目。
他身体不行,跟我哭着道歉,哭求我接受后。
再慢慢暴露出扭曲的性格,和严重的施暴倾向。
他在化学研究上天赋过人是真,却并不是我父亲的学生。
只是他很早就盯上了,我父亲没完成的那本研究报告。
想要据为己有,将报告完成后,署上自己一个人的名字。
等我完全发现这些后,已经是婚后小半年。
我诉讼离婚,指控赵明宇多项罪行。
却因婚内巨大的精神压力,我被查出中度抑郁。
因为我的精神疾病,很长时间里,离婚诉讼都没能成功。
赵明宇恼羞成怒,人前卖惨,人后变本加厉折磨我。
直到那晚,他压住我,将绳索勒上了我的脖子。
他手边那一小瓶化学试剂,是致死剂量的秋水仙素。
最后一刻,我摸到了水果刀,盯准位置刺入了他的颈动脉。
赵明宇双目圆睁,浑身是血倒下。
我呆呆瘫坐到地上,一动不动,坐了很久。
直到陆云洲走进来,我听到他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我抬眸,才突然想起门没关。
6
陆云洲跟我同校,是法律系的学生,也是曾追求过我的人。
他手上拿着的,是前两天答应帮我找来的书。
那本书掉到了地上,他看向已经落气了的赵明宇。
我从巨大惊惧里回过神来,跌跌撞撞爬起来就往门外走。
「我……我去自首。」
我走出门。
直到再走出了前院好一段距离,陆云洲才追了出来。
他拦住了我,面色苍白,却又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:「我会为你辩护。」
我在死一般的夜色里,看向他:「你说什么?」
陆云洲突然伸手,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:「阮阮,我永远信你。
「一定是赵明宇该死,我们努力争取,被判正当防卫。」
陆云洲接手了我的案子。
正当防卫说得简单,真要被判下来,却难如登天。
加上当时,我与赵明宇还是夫妻关系。
赵家悲痛欲绝,不惜一切代价,找尽了无数关系,誓要送我去坐牢。
而我的抑郁症,也被判定没到会失控杀人的程度。
那场官司打了极漫长的时间。
赵家引导网络舆论,甚至编造散布我与陆云洲苟合、联手谋杀亲夫的谣言。
学校扛不住压力,我与陆云洲双双被劝退。
一审终于判我无罪后,再是赵家迅速上诉,继续等待二审。
网上骂声滔天,我的抑郁症日益加重。
前路除了黑暗,什么都没有。
陆云洲陪我接受心理治疗,很多次我精神失控想要寻死,他拦住我,劝我,却又也忍不住掉眼泪。
他说:「阮阮,天黑再久,也总会亮的。」
他花了三年,将我从暗无天日里,拉了出来。
在婚礼前,我被赵明宇的父亲找上门,被报复时。
他说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,夺门而入时,将浑身已不着一物的我,紧紧抱在了怀里。
他颤声:「不要害怕,阮阮。你永远都还有我。」
却又在如今,他让我知道。
其实那天夺门而入前,他早在门外站了十分钟。
又在如今,让我亲耳听到那句:「她毕竟杀过人,谁能真不怕啊。」
7
我睡得浑浑噩噩,做了好长的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