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处都泛着贵气。
而我,一身的死气。
黎诗诗挽上陆临期的胳膊时,眼睛一侧就看见了站在花坛边的我。
她下意识的松开手,低头小心道:“苏禾来了。”
陆临期顺着黎诗诗的目光看过来,看到我时,眼底一下就升起了怒气。
“不用管她,我们走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,淡声开口:“陆临期,我有事找你。”
男人停下来,侧眸看我:“你除了跟我闹,能有什么事找我?”
他怀里的孩子,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。
好似,我耽误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亲自时光。
我轻晒道:“离婚的事。”
黎诗诗有些惊讶,从陆临期的怀里抱过孩子:“我带着孩子先上去吧,你跟苏禾好好聊聊,不要因为我吵架,离婚不是儿戏,好好哄哄她。”
陆临期揶揄:“你忘了她是怎么咒骂你和你的孩子的了?”
黎诗诗温柔的笑了笑:“站在苏禾的角度,确实无法忍受,这算不得什么事儿,临期,你好好跟苏禾解释一下。”
说完,黎诗诗冲陆临期笑了笑,然后抱着女儿就率先迈进了陆氏大厦。
陆临期的目光跟随着黎诗诗的背影,直到她们母女两人进了电梯。
呵,真是等不及要去喜当爹了。
我转身:“我在旁边的茶馆等你。”
5、
茶馆内。
我将早已打印好的离婚协议,推过去给陆临期。
陆临期漫不经心的将协议打开,看了一会儿。
随即冷笑:“要两千万,终于开口跟我要钱了?不装了?”
我垂着眸子看着白瓷杯里的茶水,低声说:“这是你应该给的。”
眼前的女人脸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,眼尾通红。
她似乎是在压着情绪,压着痛苦。
陆临期盯着苏禾的脸看了几秒,偏头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瞧,只要他想知道,就不会发现不了我的情绪。
他嗓音温润,透着一股莫名的温柔,似乎还是像以前那样在乎我。
但我知道,那不是。
我淡淡笑了笑:“你不是很了解我吗?应该知道,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,既然你已经脏了,那我就不要了。”
这句话似乎惹他不高兴了,他脸色沉了下来:“你又干净到哪里去?急着离婚不就是跟你妈一样,找到下家了么?”
最了解你的人,往往最了解刀子往哪里戳最痛。
我的心拧在了一起,对他失望至极。
我咽下酸涩,平静的说:“字我已经签好了,你签好字之后,明天就可以领离婚证。”
我起身打算离开。
身后的陆临期却忽然问道:“儿子都不要了?”
儿子……
如果不是他忽然提起,我都忘记了,我还有个孩子。
他是个早产儿,生下来就被陆临期送到了国外疗养。
那时候我总是跟他吵架。
医生说我有抑郁症,情绪不稳定,不适合带孩子。
所以陆临期把孩子送走,不让我看一眼。
他不爱我,但是他爱孩子,他不想孩子受到伤害。
所以不管我怎样乞求他,他都不让我看孩子。
他不让我接触孩子,孩子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妈妈,也就不会执着于妈妈。
他早就想离婚了吧。
是我装作不知道他的冷漠。
我忽略掉很多戳心的事,期待着我跟他能是一辈子。
人总是会因年少时,所遇的美好,而困其一生。
却不知道,刻舟求剑没有任何意义。
以前认为来日方长。
现在却没有来日,我大概永远都见不到孩子了。
我沉默许久,终究深呼吸一口气:“不要了,给你,反正我也没见过他。”
陆临期:“苏禾,你不配当妈妈。”
我点头:“我的确不配,你不是说我心肠歹毒吗?希望你好好爱孩子。”
“钱到账上,我才会领离婚证。”
语毕,我离开了茶馆。
屋外阳光刺眼,刺的我眼眶酸涩。
6、
医院里。
我爸的精神还算不错。
只是常年卧床,到底被折磨的枯瘦。
我提着午饭到病房。
他看见我,蹙眉问道:“怎么瘦了这么多?脸色也不太好,没有好好吃饭?”
我忽然喉间一哽,差点掉泪。
也只有我爸,能一眼看出我的不好。
我低头将饭菜倒出来,过了一会儿才笑道:“我没事,最近减肥呢。”
我爸板了脸:“减什么肥,健康最重要,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,只盼着你好,这样就算我死了也安心。”
我喉间哽咽,有些绷不住:“爸,你说什么呢,我好的很,你先吃饭,我去下卫生间。”
我快步走出病房,找到无人的角落,痛哭出声。
这个世间,只有爸爸是真的爱我。
可是我却不能让他安心的过上好日子,我甚至不能继续陪他走完余生的路。
不知道,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,又会是怎样的痛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