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,我看不下去了。
体育课自由活动,我趁着晓琼去卫生间,偷偷走到他身边,朝他伸手:「蔺城,好久不见,我是唐姝雨啊。」
他坐在草坪上,手里抓了根狗尾巴草,看都没看我一眼,冷淡地说:「不是今天早上才见过?」
我略微有些尴尬,明明从前,我们是最好的伙伴,形影不离。
「我是说,我们6年没见了,这6年你过得怎么样?」
话刚一出,我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子。
小小年纪犯了事,他怎么可能过得好。
如今有学上,大概率也是家长四处找了关系。
蔺城终于舍得看我一眼,为了消除我的顾虑,他说:「你放心,那件事,我不会告诉任何人。除了我,不会有其他人知道。」
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……
再抬眼,他的目光已是冰冷。
蔺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起身离开,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,他倒吸一口凉气,皱着眉抽回手臂,往下拉了拉校服袖子。
他的手腕隐隐约约有一道红色,我看见了。
岳晓琼上完厕所回来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问:「你刚刚跟蔺城说话了是吧?我大老远看见你俩在一起呢。」
「我……」
一时间不知该解释什么,本以为她会气我率先搭讪她眼中的小帅哥。
她神神秘秘地挽住我的胳膊:「姝雨,你听说了那件事没,关于蔺城。」
那件事?
我的心一紧。
她接着说:「听说他小学的时候拿刀子捅过人,那个男的,差点就被他捅死了……」
8
泄露的源头不得而知。
岳晓琼说有个人在校长办公室送材料的时候听到了几个领导的谈话。
她让我提高警惕:「谁小小年纪会对人动杀心啊?还是离他远点吧,你身体也不好,万一呢?」
——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。
我几乎已经鼓起勇气准备告诉她一切。
那天放学回家,我在门口听见了爸妈的争吵。
妈妈的声音伴随着抽噎:「我不能再失去这份工作,3500块啊,我这种没文化的人你叫我去哪里找这么像样的活儿干。老公,求你了,再想想吧。」
我爸去意已决:「村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咱们在B市。那个人,就快出来了,只要他稍微一打听,往咱们这儿来,你能扛得住?到底是你的工作重要还是咱们家小雨重要?」
「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告诉大家咱们搬来B市,究竟是亲戚重要,还是小雨重要,你倒是告诉我啊……」说到后面,妈妈快崩溃了。
「你少废话,我说搬就搬,他出来之前搬走,这回你必须听我的——」
剧烈的争吵中,唯有那句「那个人就快出来了」刺得我一身鸡皮疙瘩。
那张骇人的嘴脸,邪恶的笑声,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。
我本能地发抖起来。
如果他找来了,13岁的我该怎么办?
这次,我能不能逃掉?
如果我不能改变我的命运,重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?
爸爸还在继续:「蔺家那小子也在这里,要走,得提醒他们一起走,万一那个人报复的对象是小城……」
妈妈擤了把鼻涕:「怎么提醒?他爸新娶了B市本地的老婆,刚找到像样的工作落下脚,你让人家新婚就分开?咱们不能太不像话了……」
我这才知道,原来,这些年里,蔺城的爸爸妈妈离婚了。
9
2010年9月26日,再次迎来我的生日。
岳晓琼大早上给我带来一个迪士尼牌的马克杯,用精致的盒子包装好,还贴上蝴蝶结的那种。
「要不是因为学校不准带吃的,我保准给你带个八寸的大蛋糕。」
几个女生凑在我身边看我的生日礼物有多高级。
直到蔺城从教室前门进来,大家纷纷散开,有女生说:「哎,扫把星又来了……」
蔺城个子高,一直坐在扫把堆里;他学习成绩好,是学习委员,练习册总是他收发的;作为老师的传话筒,岳晓琼说他每天拉着一张脸,不懂微笑在人际关系中的重要性。
「今天早上第一节数学课老师不在,现在给大家掐时间做练习卷。」
我从他的话里听不到任何感情。
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贯的冷漠。
可是平日里只要是我目光所及之处,总会有他紧紧跟随的影子,给我一种守卫感。
可能是我的错觉。
我后桌的学渣特别喜欢抄作业,尤其抄我的,他能站起来把头凑到我耳边抄。
之前有次他动作大了点,突然碰到我胳膊,我被他吓到惊呼。
今天我写到一半,蔺城从讲台起身朝我而来,我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,无声问:「怎么了?」
下一秒他便揪住我后桌的脖子把他拖出了教室,狠劲爆发: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