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回去要和老夫人告状说我亏待你。”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手没闲着,把山药捣碎了拌在粥里,又稍微淋了点肉汤喂了裴元安。
用过晚饭,秦逸带上随从去外面的房间安置了,留下我在密室中照看裴元安。
夜半的时候他发起了烧,之前见他伤口有感染早有所料。
我起身煮了姜汤,喂他吃下退热的紫雪丸。
用冰水浸湿了帕子覆在他的额头降温。
一碗姜汤喂下去,发了不少的汗水出来,我用热水洗了帕子仔细的给他擦拭。
一边擦一边心里感叹,他的这张脸可以算是女娲的炫技之作了。
如此狼狈憔悴,也是另外一种破碎的美。
准备解开他的衣衫给他擦擦身上时,手刚伸上去就被他攥住了,我见他脸色潮红不知是烧的还是害羞了。
心道我就是再垂涎你的美色,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。
我扒开他的手,固执的给他脱了衣服。
他身上很白,看起来纤瘦的身材却还有薄薄的肌肉。
擦过锁骨处有个黑点,我就用了力气,擦红了才发现是颗锁骨痣。
我吐了下舌头,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他,抬眼看他,他只皱着眉头闭着眼睛,睫毛微微颤动。
他的鼻弓上和左脸颊也各有颗痣,书上说美人多痣,古人真是诚不欺我。
上身擦完,我又把手伸向了裤子,他这回把我的手死死抓住,
哑声道,“我觉得好些了。”
我摸摸他额头,又摸摸他心口,温度确实低了。
他耳垂红的似要滴血,我松手放过了裤子。
7
第二天风雪不见停反而更大了,秦逸推门进来与他商量,“元安,我准备带上你的护卫南下,引开追捕的人,你暂时留在此地养伤,待风声过去,就见机北上。”
裴大将军的养子,他的大哥如今囤兵北境,守卫北疆。
裴元安听见“北上”二字长长的睫毛一颤,虚脱的开口,“秦逸,这次是我拖累你了,害你有家不能回,要陪我这个没了家的人在外冒险。”
秦逸坐在他的床边,“你我之间不必说拖累,我知你不愿让我涉险,但我也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,外面雪下的正大,如果这风雪能再持续两日,足够我引开追兵并甩掉他们。全留在这,我们都不安全。”
裴元安还欲劝阻,秦逸却没打算与他商量,起身就走。
外面几个侍卫已经收拾好了行装,看样子是昨晚上已经商量好了。
既是要引开追兵,自是不能带我这个累赘,只是老夫人让我来照看二公子,现在他要孤身出去犯险,我实在放心不下。
秦逸见我为他担忧,轻声安慰我,“放心我惜命的很,我不会轻易的就死了,我还要留着命回去孝顺祖母,你帮我照看一下裴公子,事态平息我会派人来接你。”
风雪很快就覆盖了他们离去的足迹,这场大雪是老天都在帮我们。
裴元安得知秦逸已经出发,担忧的握紧了抓着被子的手,咬住了嘴唇,我怕他咬坏了自己,一时情急就捏住了他的下巴,让他松嘴。
他似是没有被人这么唐突过,为秦逸的走而着急,又因我的冒犯而羞恼,脸上又红又白。
这是个虚弱的伤员,我不敢让他情绪有太大起伏,就尴尬的岔开话题,问他想吃些什么。
他不理我,我就自顾自的做起我的事。
晚上他又发起烧来,比头一天烧的还要厉害,嘴里说起胡话,一会喊着母亲,一会喊着父亲你别死。
喂他吃药,他烧的糊涂了不张嘴,我把药丸用水化开,撬开嘴勉强喂了进去。
可是想再喂点姜汤发汗却是不行。
想起这里还有酒,就找了来给他擦身物理降温。
这次脱衣服他已经没有害羞反抗的意识,三两下就把他脱光。
用酒擦完两遍身子,把他的皮肤都擦的泛红了。终于在准备擦第三遍的时候,摸摸他的额头和心口他总算退烧了。
我起身伸了伸腰,给他掖了掖被角正准备去休息一下,手腕突然一热,被他握住了。
他轻声呢喃“母亲…别走”
我不忍心抽出手来,就倚在他的床边,任他握着。
眼泪从他的眼角淌出来,没入了鬓边,他开始小声抽泣。
我用另外一只手像拍小孩睡觉一样轻轻的拍他轻声安慰,“不走,不走…放心睡吧。”
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,我趴在他床边也睡了。
8
待到睡醒睁开眼,伸手想摸他的额头,发现手腕还被他握着。
他注视着一处怔愣着出神,我轻声道,“公子醒了”
他这才回过神来,松了我的手小声嘟囔,“你昨晚没给我穿衣服。”
我正揉着被他握了一宿有点酸麻的手腕,听他这一句,原来抓着我手腕不放是防备我占便宜?
心里想着手下没停,把干净的衣服拿去火炉边烤热了拿来给他换。
他伸手来接衣服,我怕他动了伤口,一抬胳膊躲开了。
故意道,“昨天看都看光了,还怕今天再看一次么。”
他不吭声了,认命般伸手配合我穿衣。
穿完他小声对我说,“辛苦你了。”
我看着他这张帅脸心疼还来不及,哪里会觉得辛苦,柔声道,
“不辛苦,你要快点好起来,我才不辜负二公子的托付。”
他目光一黯,半晌问道,
“不知道秦逸现在到了哪里,外面雪还下着吗?”
我开门出去看到外面积雪已到腰,风声呼号,大雪还继续下着。
听说风雪没停他心下略安,淡声道,
“我父亲早有远见,觉得裴家在朝中威望过盛,恐怕功高震主,为皇上所猜忌。所以在我大哥领了北地兵权后,就改姓还宗假意与裴家疏远。父亲已经告老,裴家在军中的声望,到我这代就会终止。父亲想以此消除皇帝对裴家的忌惮。可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,也不能为皇上所容。”
“如今大哥得知京中发生变故,或许已经派人上京来寻我。”
这天是除夕,本该是一家团聚的日子,可他却家破人亡。
山下的鞭炮烟火声隐约的传来,裴元安听着这声音愣愣的出神。
家世显赫的贵公子,从小没有吃过一丝的苦,突然遭逢大难,一夜之间父母双亡自己也身受重伤变成被追捕的逃犯,我望着他眼底不由泛起怜惜。
“裴公子。”
他从怔愣中回神看向我,目光中与前几日的伤心绝望不同,我看到了坚强与隐忍。
“努力活下去就有希望,守国卫土的英雄不该被诋毁,裴将军的冤屈一定会有昭雪的那一天的。”
他的眼神从坚定又变得温柔,对我点点头,“我知道你在担心我,你放心,我会坚强起来,裴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,我好好活着不光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9
大雪一连下了五六日。
裴元安的伤势恢复的很好,给他换药穿衣也不再扭捏害羞。
陈胜叫我兰心姑娘,裴元安却叫我做心儿。
我想陈胜是个习武的粗人,而裴元安是个读书人,所以叫人的名字竟然也更浪漫些。
京城的冬天虽偶有风雪,却积不住。
待山上半人高的积雪消融了大半,裴元安的伤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。
趁着上元节,陈胜乔装成猎户下山去卖野味。
回来便带回了秦逸已经安全南下的消息,京城里边只当逃走的是裴元安,已经停止了搜捕。
此时裴元安的伤下地走路已经无碍,于是我们买了一辆马车,准备乔装北上。
陈胜提议我们三人扮做探亲的公子丫鬟与车夫。
裴元安略一迟疑,“还是与我扮做夫妻方便一些。”
我起初觉得合理,直到他让我不要称呼公子,要我叫他元安。
我才后知后觉,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?
想到这有点脸红心热。可是他看上我什么呢?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产生依赖,换做是其他的什么小丫鬟来照顾他也会产生感情的吧。
落难的凤凰也不会配山鸡,我装作觉察不到他的心思。
10
裴元安大哥派出的心腹很快就接应到了我们。
一行人只在过关的时候遇到了盘问,有惊无险的进入北地在一个道观中安顿下来。
道观的主人自称归元道长,擅长医术曾为裴公子的义兄程将军治过伤,有些交情。
我见道观内有几间用来培育药材的暖房,不由的技养,经常去帮忙。
不几日就见了成效,经过我侍弄的草药长势明显更好一些。
归元道长一捋胡须叹道,“可惜是个女子,不然有如此灵根正好继承我的衣钵,可惜可惜了!”
我心道,我若是男子也未必就跟你出家当道士去,你更要可惜了。
程将军每隔几日便会借着与归元道长论道的名义,来看望裴元安,同时带来京中的消息。
德妃受不了裴大将军全家惨死的打击在冷宫疯了,六皇子被贬谪到南疆军中,名为历练实为流放。
德妃娘娘是裴元安的姑姑,六皇子是他的表兄。
曾被议储的皇子,如今失了圣心从云端跌落,谁都能踩上一脚。
原本对储位无望的几个皇子如今都蠢蠢欲动,不想让他有命再回京城。
六皇子去南疆这一路只怕九死一生。
我不由安慰裴元安,“只要人没死事情就总会有转机。”
他习惯的握上我的手,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