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迫自己保持微笑，手指却在柜台下微微发抖。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挂钟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。

"可疑分子。"他简短地说，"如果看到，立即报告。"

"好的，一定。"我点头，"要不要喝杯茶再走？我这里新到了一批大吉岭红茶。"

"不必。"他冷冷地说完，转身离开。

他们离开后，店里一片寂静。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还有身后那个男人轻微的喘息声。我缓缓转身，对上了他的眼睛。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，仿佛在评估我是否值得信任。

"你受伤了。"我说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
"不要报警，也不要叫医生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。

"为什么我要帮你？"我反问，"你可能是个危险分子。这里是租界，我不想惹麻烦。"

他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："你已经帮了。而且，你觉得我真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吗？"

我仔细打量着他。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，身材修长，举止优雅。即使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，仍然能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。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，不像是个亡命之徒。但这年头，谁又能轻易相信表象呢？

"张妈，去拿医药箱来。"我最终说。老张妈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，还是转身去了后屋。

他的伤口不算太重，子弹只是擦过肩膀。我一边给他包扎，一边注意到他在仔细打量着我的洋行。他的目光扫过货架上的商品，墙上的广告画，甚至角落里的收音机，就像在记录每一个细节。

"方瑜洋行...你就是方瑜？"他突然问道。

"是。"我一边给他缠绷带，一边说，"现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？"
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仿佛在权衡什么："季明昊。"

"季先生，你最好告诉我，我帮的到底是什么人。"我停下手中的动作，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
他也看着我："一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人。"

我心里一紧。这个答案既诚实，又危险。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，也没有编造谎言。这种直接反而让我更加困惑。

"那你最好快点离开。"我说，"天快黑了，街上人少了，更容易躲过搜查。"

他点点头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。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很利落，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。临走前，他突然回头："方小姐，如果有人问起我，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。"

"我知道。"

他推开门走了出去。风铃又一次叮叮作响。我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暮色中，那个背影既潇洒又神秘。

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