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隐约觉得，这个男人可能会成为他生活中某种契机——一种打破现状的契机。

列车重新启动，林然低头看了眼手表。他还有十分钟到公司，但他的心情却比之前更加复杂了。

职场的齿轮

林然拖着疲惫的身体挤出地铁站，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五分。他一路小跑着穿过人群，脑海中匆匆整理着提案的内容。他知道，客户是出了名的挑剔，这次会议必须万无一失，否则他这个月的奖金多半要泡汤了。

刚踏进公司大门，林然就被前台小琳拦住：“林哥，陈总让你一到就去会议室，他好像……有点不高兴。”

林然一愣，心里隐隐升起一阵不安。他点了点头，快步走向会议室。推开门的瞬间，只见陈总正坐在主座的椅子上，手里翻着提案的打印稿，眉头紧锁。

“林然，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。”陈总抬起头，将打印稿摔在桌上，“这种水平的方案也敢拿给客户？你昨晚几点下班的？是不是太累了，脑子都不清楚了？”

林然的脸顿时涨得通红。他低头翻开那份提案，发现第三页的配色方案确实出了问题，颜色搭配显得过于刺眼，与客户之前的要求完全背道而驰。他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，可能是在最后一遍校对时漏掉了。

“对不起，陈总，我……”林然正要解释，却被陈总挥手打断。

“别找借口！”陈总的语气冷得像冰，“客户十点就到公司了，现在离会议只剩一个半小时。我要你重做这部分内容，尽量用简洁大气的风格，懂吗？”

“明白。”林然点了点头，拿起提案匆匆离开会议室。

回到工位上，他深吸了一口气，打开电脑开始重新设计方案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屏幕上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发酸。耳边是同事们的交谈声、打印机的轰鸣声，以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响动。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，但心里却始终难以平静。

“你看起来活得很‘成功’，但你开心吗？” 叶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，像是一块石头，投进了他心底那片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层层涟漪。

他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。屏幕上是刚修改好的提案配色方案，线条干净利落，色彩直接明快——完美符合客户“简洁大气”的要求。可是，再看几秒，他却觉得这份设计空洞得让人窒息。

他想起自己刚入行时的那份热情。那时的他喜欢用色彩讲故事，喜欢在每一份设计中融入自己的想法。可现在呢？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“创作”过什么了。他所有的作品都在迎合客户的需求，为了不被挑剔、为了不被否定，而逐渐舍弃了自己的理想。

“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？”林然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。

同事小周端着咖啡路过，看到林然发呆的样子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林哥，今天状态不太对啊。是不是昨晚又加班熬夜了？”

林然回过神，勉强笑了笑：“没事，就在想怎么把方案弄得更好看一点。”

“你已经够拼了。”小周感叹道，“不过，这不就是我们这行的常态吗？只要客户满意，怎么折腾都行。别想太多了，早点做完早点下班。”

小周说完就走了，林然却愣在原地。他看着小周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自己和他、和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像是一个个被时间驱赶的齿轮，无休止地旋转着，根本停不下来。

他低头看了眼手表，9:50。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。他强迫自己收起思绪，快速完成了提案的最后一部分，上传到打印机后匆匆赶往会议室。

会议室里，客户和陈总正在寒暄。林然将重新修改的提案递了上去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，耐心地为客户讲解每一页内容的设计思路。客户点了点头，表情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，甚至偶尔还能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。

会议结束后，陈总拍了拍林然的肩膀：“表现不错，这次客户勉强过关了。下次注意细节，别再出问题。”

林然点点头，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。他的确松了一口气，但心里却没有任何成就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