息扑面而来，和水的寒凉激烈的对撞，我下意识地抖了抖。

　　但我知道，越是这样，我就越不能放手。

　　所以我死死搂住他，直到两个人都快要窒息，我才缓缓松开了一些。

　　过了很久，我感受到我将手放在他的脸颊：

　　“三公子，你能感觉到吗？我是活的，你也是活的。”

　　“活着其实是很好的事，我七岁那年和家人走散，八岁被贩子卖进府里，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，可我不仅长大了，还像这样，所以，你要复仇，让他们都付出代价……”

　　我话还没有说完，就看到了他的苦笑。

　　“你怎知，这不是因果报应呢？”

　　我瞬间无言以对。

　　全天下谁都有可能信因果报应，唯独三公子不可能。

　　他根本就不信神佛。

　　府中曾有名道士经人介绍来访，把三公子吹的天花乱坠，说他颇具学道之慧，说城西是块风水宝地，想要赶走那里的瓜农，建个道观。

　　三公子却不但把人打出府，还连带着和同窗断了交。

　　他那时放言：“我最痛恨此等务虚之事，百姓的生计，还没有达官贵人修个观重要。”

　　想起这个我的脸色就有点难看：“三公子，你疯了？”

　　他却好好的对我道：“我不死了，你下来吧。”

　　这倒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。

　　“难道，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挂在我身上？”

　　我于是狐疑地看向他的眼睛。

　　那里面总算有了一丝人气。

　　他可算活过来了！

　　虽然眸子依旧是凉的。

　　但我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。

　　我扫了扫他身上脏兮兮的袍子，把它扯出水面。

　　“公子，这是你去乞丐堆里捡的衣裳？”

　　三公子的身子一僵，怔愣了好一会。

　　才把袍子扯回去：“你个姑娘家，成何体统。”

　　看着他脸上的红晕，我指了指自己。

　　“三公子，这里没有姑娘。”

　　他那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。

　　“我的意思是，以后我要养着你，像大夫人养着我那样。”

　　三公子的眉毛更是紧锁：“你想要我当你的小厮？”

　　我被哽了一下。

　　是了，在三公子眼里我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。

　　他大概还觉得我是羞辱他。

　　就在我以为三公子会愤怒地又跳进河时，他已经点了头。

　　“小厮又怎么了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。”

　　我噗地笑出来：“三公子，您真是春香楼逛多了。”

　　“我现在的东西，都是林夫人给的，您落难，我必不能抛下您不管。”

　　三公子的睫毛颤了颤：“我是个拖累，你明智点，就不该招惹上我。”

　　他的睫毛微湿，扑扇扑扇的，那流转的眼波更是引人爱怜。

　　我的心慢了半拍：“三公子，我不管你的话，你打算做什么呢？”

　　三公子的眼睛里都是迷茫。

　　“想不到？”

　　我顿了一下，他一向自尊高。

　　这话若说得不漂亮，只怕他不会轻易跟我走。

　　踌躇了好一会，我决定先把自己从水里拔上岸。

　　我气喘吁吁地瞧着他慢吞吞地挪动，忍不住地朝他伸出手：“三公子，我可以暂且养着你，但要你报恩的。”

　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，似乎很是别扭：“以身相许不行。”

　　我沉下眉，那点不该有的悸动被我压了回去。

　　我知道三公子有心上人。

　　那心上人不是别人，正是他原定的未婚妻，崔贺仪。

　　想不到三公子还真是个专情的人。

　　可惜，我来城中听到的第一桩事，便是崔小姐已经另外定了亲。

　　那人便是三公子曾经最讨厌的平远侯世子。

　　我在心里默默叹息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把这个消息咽了回去。

　　此一番，我是为还林夫人的恩情的。

　　这种多余的事，还是不必做。

　　平白惹人伤心了可不好。

　　所以我的目光自然落在他脸上：“三公子。”

　　“你同我走吧，离开京城。”

　　那汪深不见底的水映入我眼帘，黑漆漆的冒着寒气，竟让人一时恍惚。

　　我也鬼使神差地有了想往里钻的念头。

　　三公子还是没上来，但有了这样的感受。

　　我觉得也不能怪三公子，他如今本就孤身一人，无亲无故。

　　好吧，也不是完全无亲无故，他还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亲爹。

　　但这亲爹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给了他一条命，和保了他一条命。

　　这保他命的事，还在京城穿的沸沸扬扬，连带着满门抄斩的林家的名声，更是跌到谷底。

　　更何况，他那所谓的亲爹，到现在都没出现在他跟前。

　　想来也只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，意思一下，留住他的性命，但实则也不想认他的。

　　三公子站在水里，漆黑一团的水流一层叠一层，汩汩往水面冒着泡。

　　他形销骨立的模样，倒像个水鬼。

　　一想起这个我突然惊醒，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