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米以内。”

　　“巫术一事呢？”

　　“把青竹拖下去杖毙。”话罢，燕时泽用手指着舒嫔道，“还有你，闭门思过，三个月之后再出来。”

　　舒嫔一怔，眼珠好似要瞪出眼眶，还不等她为自己争辩半句，燕时泽便已离开了此处。

　　事到如今，后宫嫔妃即使再胆大，也不敢把小心思对着我了。顶着众人又怒又怕的目光，我谦恭一笑，也走了出去。

　　我并不清楚燕时泽为何维护我，但我知道他并不好糊弄。若是他怀疑了容妃的身份，我该如何为她打掩护？

　　也罢，我向来随性，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。若非如此，我也不会只是见了燕时泽一面，便闹着要嫁给他了。

　　后宫中的小径在日暮时分显得格外幽静。在夕阳的映照下，宫殿的轮廓变得柔和而深邃，它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，投射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。

　　在我呆望着落日斜阳时，燕时泽走了过来，步伐带了些轻快，应当是心情不错。

　　“陛下，可用过晚膳了？”我迎上前，寒暄道。

　　燕时泽却揽过我，嗔怪道：“浅浅怎么在屋外等我？此时天凉，吹了风可不好。”

　　冬天时他径直把我推在地上，都没见他皱一下眉。如今正是炎夏，即使日暮降温，也降不了多少。怎么此时竟想起来关心我了？

　　正当我摸不着头脑时，他趁着宫人摆盘，暖笑着用手指蹭了蹭我的脸颊，“浅浅今日怎么愣愣的，是被那些妃子吓着了吗？是我不好，让她们惹你不快了。我干脆直接下令，将她们全部遣散如何？”

　　“陛下……”

　　听他的语气，不像是在开玩笑，我更加困惑了，只好先顺着他说道：“陛下不必费心，今日陛下在众人面前如此维护臣妾，臣妾已经很感激了。”

　　“浅浅何必如此客气。”他搂着我，将脑袋抵在我的肩头，声音也显得有些沉闷，“毕竟浅浅是这么多年来，第一个要庆贺孤的生辰的人。”

　　我一时愣住了，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只好伸出手，轻轻抚着他的脊背。他却显然不满于此，抬起身来与我呼吸交缠，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。

　　接下来的日子，就如做梦一般。他为我修缮宫殿，日常起居都舒适很多；他与我共进晚餐，交颈而卧，无论每日有多忙碌；他让我常伴身侧，若是有什么宫宴，站在他旁边的，一定是我；他为我遍寻名师，见我喜爱绘画弹琴，他便请来有名的画师和琴师来教我。日子久了，我去容妃那儿的频次也降低了。

　　即使我的位分一直都是纯美人，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。位分于我，本就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。只要燕时泽真心待我，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。

　　终于，在一个和暖的三月天，太医诊断出我的喜脉。

　　我欢欣地抚着我的小腹，眼睛亮的好似能装下整条星河。我看向燕时泽，想和他分享我的喜悦，他的眼神却很复杂，高兴中还掺杂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
　　他拉着太医去了外殿，压着嗓音吼他，“她不是喝了绝子汤吗？为何还会怀孕！”

　　我苍白着脸躺在床上，疑心是我听错了。此时此刻，我竟有些痛恨我这过人的听力。原来，我已经失去了怀孕的能力了吗？那我腹中的……又是什么？

　　嬷嬷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，“这是皇上派人熬的，方子可是燕国独有呢！喝完之后身体强健，也不怕燕国的风会把娘娘吹倒了！”

　　嬷嬷口中齐国独有的秘药，原来就是绝子汤。燕时泽从那时，便决定了要剥夺我生育的能力吗？也罢，若是注定不受它的父亲期待，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。

　　此时，太医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，“陛下，绝子汤乃是虎狼之药，即使娘娘身体强健怀上了，恐怕也是死胎啊！”

　　太医的话，彻底让我坠入冰窟。宝宝啊，你怎么那么傻呢，这世间的女子那么多，你为何要投身于我的腹中？

　　最是无情帝王家，若我早些了悟，该有多好？

　　“那现在该如何？”

　　“这……”太医迟疑了一会儿，躬身道，“既是死胎，不若直接喝下落子汤，娘娘也可少遭些罪。”

　　长久的沉默。良久，燕时泽的声音传来，“罢了，既然她怀了开心，就让她多开心一会儿吧。”

　　我一愣，浑身开始止不住的打颤。

　　燕时泽这是……准备瞒着我吗？他要让我怀着死胎遭受苦难，最后空欢喜一场？他怎么……如此心狠。

　　相伴数载，我好像此刻才真正看清了他，在付出诸多代价之后。

　　太医退下之后，燕时泽又在外间逗留了许久才进殿。见到我脸上的泪痕，他急匆匆地走向我，将我抱坐起来，“怎么了？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　　我看着他不说话，就这样沉默了许久。

　　很快，他也反应过来了，将我额前散乱的头发拨了过去，迟疑道：“你……都知道了吗？”

　　我点点头，仍然没有出声。现在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根绷得极紧的弦，我怕我一出声，这根弦就会断开。

　　“那你想如何？”

　　他握着我的手，指尖冰凉。我抬眼望了望他，发现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，此时看起来竟有些无助。

　　可笑，绝子汤是他下的，事到如今，他倒还开始装可怜了。

　　我手上使劲，推开了他的手，冲他摇了摇头。明明是很轻的动作，我却几乎要窒息，好似花光了浑身的力气。眼前也一片模糊，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。

　　他叹了口气，看起来是理解了我的意思，一步一挪地，离开了这个宫殿。

　　这座承载着我们美好记忆的宫殿，如今也要见证我们的别离了吧。

　　待我喝下了落胎药，养好身体之后，我做的第一件事，便是搬离我的寝宫。好在容姐姐所住的宫殿够大，住下两人也绰绰有余。

　　我知道，是时候了，我也该下定决心逃离燕国了。被困在后宫非我所愿，如果可以选择，我更想回到齐国，与我的家人待在一处。

　　“容姐姐，你要同我一起走吗？”

　　容姐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，“我从小便是孤儿，是悲风阁收留我，培养我。只要我还能为它献出一分力，我便不会离开我的位置。”

　　知不可乎骤得，托遗响于悲风。悲风阁能有如今的成就，离不开每一位成员的努力。

　　我心下暗叹，点了点头，知晓我不必再劝。如今容姐姐能助我逃出去，我已经很感激了。

　　谋划了许久，我和容姐姐终于定下了出逃的日子：十二月初八。

　　这一天，燕时泽会带着大臣去庙中祈福。今年是个暖冬，雪迟迟未下，燕国人都在为明年的收成忧心。燕时泽也看厌了大臣们千篇一律的奏折，干脆应下了他们“去庙里祈福”的要求。

　　说来可笑，在收拾行囊的时候，我想的居然是：若是小宝还活着，此时它应该快出生了吧。它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？

　　我晃了晃脑袋，及时将我脑中的想法都清空。

　　“快了，”我安慰自己，“